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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玉娇跟在她们身后到达后勤部办公室时, 里面两边人正吵的不可开交。
觉得声音有点大了, 赶紧拿手捂住儿子的耳朵, 往后退了退。
小家伙还在睡觉, 一点都没有被吵醒的迹象。
三个人没进去，就站在窗户这里，蔡阿姨还好心指着人给她认识，“坐在桌子前的是我们后勤主任, 姓李，管我们整个后勤部门，食堂啊，宿舍啊，学校里的维修等等, 都归他管。”
又指了指他旁边坐着的几位, “那是我们宿舍管理的吴主任，等会儿你找他就行了，旁边是我们学校的司机，平时学校领导出门都是他开车的……”
陈玉娇顺着她的介绍将几个人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心里稍微有了个数。
旁边何婶子又给她指着两边人道：“右边是食堂的, 左边是我们宿舍管理的人。”
“我们就不进去了，先在门口看看热闹再说，等会儿要是领导站在我们这边, 我们再进去，要是站在食堂那边，我们就赶紧走。”
陈玉娇：“……”
这句话她听懂了, 有便宜大家一起占，没便宜就赶紧躲。
办公室里，右边一个老婆子梗着脖子理直气壮反驳，“你们别乱冤枉好人，那些都是烂菜叶子，我准备扔出去的，谁私吞了？乱扣帽子也太不要脸了。”
“就是，你当我们跟你们似的，一天到晚净想着从这儿偷点，从那儿摸点，我们累的要死要活的时候你们在哪儿？谁有功夫想这些？”
左边带头的一个婶子听了这话，立马咄咄逼人道：“你糊弄鬼呢，你们要是不私吞，我跟你们姓，那么一大把好菜叶子你居然说是烂菜叶子，行，食堂那里就有垃圾篓子，你不往那儿扔偏偏往自己布兜子里塞做什么？”
“你们就是私吞，拿我们的票养活你们一大家子，恶不恶心？主任，今天这事必须给我们一个公道，不然我就往上报，这些老娘们太欺负人了。”
食堂那边的婆子听了这话也不怕，反而被惹毛了一样，插腰瞪大眼睛朝对面人道：“谁贪你们的票了，难不成你给了二两票我还得给你打四两饭？那其他人还吃什么，全顾着你们算了，不就是想把我们挤走好给你们挪位置吗？我们就算换了你们能行吗？”
“你们以为打菜打饭简单？那么多学生等着，要快狠准，而且菜就那么多，打多了其他学生就没得吃，还有面点师，你们一年到头都不一定见过两回白面粉，知道怎么做吗？那都是要做到一样大小的，不仅要好看，还得动作快，刚好食堂这边缺面点师，你们有本事过来啊？”
“啥屁本事都没有，就知道瞎嚷嚷，话放在这儿了，就算我们不干了也轮不到你们！”
可能最后一句话太气人，对面宿舍管理的那些婶子听了顿时火冒三丈，直接撸起袖子就朝对面骂，“我们不会难不成还不会学吗？你们当初不也是什么都不会吗，在这儿得意个什么劲儿？”
“就是，不就是在食堂打个饭嘛，还真把自己当祖宗了？你们又不是在国营饭店里干活，在我们面前耍什么威风？”
“就是私吞了，不信找学生去问。”
……
两边吵闹不止，谁都不让着谁，甚至还一副越吵越凶的架势。
听了这么多话，前面的李主任直接用力拍了一下桌子。
“砰——”的一声，将整个办公室里的人都给震慑住了。
黑着脸抬起头来，大着声音唾沫横飞道：“闹够了吗？没闹够那就给我滚回家闹，学校不差这点人。”
视线在整个办公室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宿舍管理这边人的身上，语气不善道：“谁不想干就走人，学校不拦着你们，嫌这工作不好就让位，有的是人愿意干，别没事找事，看这不顺眼看那不顺眼，你儿子当了领导有啥了不起的，学校多的是领导！”
几乎指名道姓了。
不顾杨玉芳突然难看的脸色，直接不客气质问，“我们后勤部门装不下你这尊大佛，今天就走，让你儿子给你换个好的，我们这里是不敢要了，学校不是你家的，想吵就吵，想闹就闹，风气都被你带坏了，要是谁都像你这样，这学校还办不办了？”
“赶紧走，有多远走多远，以后别出现在我们后勤部门，上报到校长那里我也是这句话！”
这话一说，整个宿舍管理的人脸色都变了，有不满，但更多的是害怕。
为首的杨玉芳仿佛气的不轻，转过头看后勤主任旁边的吴主任，“吴主任，你不管管？”
吴主任看她直接点名自己，想都不想就冷着脸回她，“我也是这个意思，不想干就走吧。”
“我们宿舍管理更装不下你这尊大佛。”
平时对她客气也是看在她儿子的面子上，但并不代表就怕她儿子。
杨于芳听了脸一黑，一会儿看看主任，一会儿又看看对面得意的食堂那些人，抹不下面子，拉着脸放出狠话，“不干就不干，老娘也受够了这些糟心气，不就是看老张儿子在校长面前熟吗？捧着她臭脚有啥屁用？还不是在这后勤位子是熬到底。”
“宿管谁爱干谁干，吓唬谁啊？老娘不伺候了。”
说完就恨恨转身离开，仿佛一点都不在意的模样。
桌子前坐着的李主任看她这副嚣张的模样，脸黑如墨。
剩下的那几个宿舍管理员婶子见状，顿时鸦雀无声，她们可不像杨于芳有个出息的儿子，所以说不出什么狠话。
不过，脸上的表情还是有些不悦，觉得主任总是偏心食堂那边。
没说话，但也没走。
后勤主任看了她们一眼，也没再说什么赶人的话了，直接偏过头对旁边一脸得意的食堂人员沉声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平时工作状况是怎么样的，但从今以后，最好给我小心一点，我要是看到谁再偷拿食堂的食材，逮到一个绝不放过。”
“杨于芳就是个例子，不管你儿子女儿是干什么的，也不啰嗦了，直接走人，我不会跟你们客气的，有本事就往上告，看最后到底谁有理？”
食堂里的人一听这话，脸上得意的神色稍微收敛了一点。
外面蔡阿姨和何婶子见里面主任又在不痛不痒的说教，互相无奈的对视了一眼，叹了口气，“行了，走吧。”
“主任就是偏心食堂那边的。”
蔡阿姨摇了摇头，“算了，早就料到了，就当看了场热闹吧。”
陈玉娇见她们要走，再看看里面的那些人，眼睛咕噜一转，然后扭头对着蔡阿姨笑着道：“蔡阿姨，你把篮子给我，你们先走吧，我再待一会儿，等吴主任出来了我刚好可以跟他说事。”
蔡阿姨听了这话，才想起来了还有这么一遭，拍了拍头，将篮子递过去笑道：“差点忘了，那行，那我们就先走了。”
怕她忘记了，又指着里面穿灰色衣服的中年男子道：“那才是吴主任，可别认错了。”
“嗯。”陈玉娇认真点头。
手里接过自己的篮子，对她们挥了挥手。
蔡阿姨她们一走，没过一会儿，里面的训话也差不多结束了，人陆陆续续出来。
陈玉娇背过身躲在一边，等人走光了又凑到窗户那里看里面的几个人，正想着怎么单独把后勤主任叫出来说话，哪知道那里面的吴主任就站起了身。
吴主任对后勤主任道：“杨于芳走了也好，老是找麻烦也够头疼的，不过，我还是去看看，再警告几句，省得一个个心越来越大。”
旁边司机也站起身，“我也跟你一道儿，今天上午校长要去市里开会，我先过去等着。”
后勤主任点点头，对吴主任道：“多说点狠话，规矩在这儿摆着，哪能容她们瞎搅和。”
“不行就让她们走人。”
“好。”吴主任听了点头。
两人出来时，陈玉娇赶紧拿了篮子跑到不远处躲了起来。
等人走远不见了才走出来，站直身体，摸了摸头发，扯了扯衣服，还轻轻拍了拍胸前的孩子，小声哄道：“可别哭啊，妈要去干大事。”
见孩子睁着大眼睛看她，不哭不闹的，心里松了口气。
走到门口时放下篮子，吐了口气，抬头挺胸，门是敞开的，俞锡臣来之前教过她，不管门是不是开的，进门前都要敲两下。
陈玉娇淡定的伸手敲了两下。
“咚咚。”
“请进。”李主任下意识顺口道，放下手里的钢笔，揉了揉额角，仿佛还在为刚才的事烦躁。
同时抬起头来看向门口，等看到陈玉娇时，觉得脸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你是？”
陈玉娇脸上挂起浅笑，不急不缓的走进了屋，温着声音道：“李主任你好，我是新来的面点师陈玉娇。”
见人一脸疑惑，笑了笑，淡定从容的解释道：“是刘院长叫我过来的，本来开学就应该来了，但家里发生了一些事，所以推迟到了现在，我还有学校的聘用信呢。”
从口袋里翻出一张信封递过去，确实是刘院长写的聘用信，虽然只有三言两语，但意思很明确，就是让她到学校来上班。
这是俞锡臣当初要过来的，主要是为了方便办临时户口。
今天她把带着，也是怕那个吴主任给忘记了这事。
直接走过去放到桌子上，然后一脸认真的解释，“您别看我年纪轻，我可是我们陈家手艺的第十八代传人，以前我家里还出现过御厨呢，不过幸好出现了我们伟大的领袖，把我们这些被压迫的可怜人从那些地主手里拯救出来，才有了如今这般自由和平的好日子。”
“但我们家手艺还是在传承的，我男人就在师大读书呢，也是凑巧碰到了刘院长，他见我有本事，让我过来到学校食堂干活。”
“还说会帮我跟您提的，难不成他忘记说了？”
都不用他问，直接噼里啪啦跟倒豆子似的一股脑给交代清楚了。
至于什么十八代传人，她以前女学教授厨艺的那个女夫子确实是什么几代传人，但与她是没半点关系的。
后面那些话也是跟陈妈学的，陈妈平时最爱讲解放军拯救被压迫的老百姓的故事，有时候讲到激动处恨不得跳起来，耳濡目染，自然也会上几句。
“您看，我是现在过去还是明天再过来，要不还是现在过去吧，我这人就是闲不下来，回去也没事干。”
“不是我吹牛，面点手艺也是要看天赋的，我做的面点不仅花样多，还好吃，同样的时间，别人做两个，我能做四个。”
“不信主任你明天过来吃，我给你留个最大的包子尝尝，保证您吃了一个还想吃第二个……”
李主任听着陈玉娇叽叽喳喳个不停，脑子尽顺着她的话去思考了，再粗粗扫了一眼应聘信，确实是刘院长的亲笔信，也没多想，点了点头，直接拿了钢笔在底下签了名盖了章。
主要还是刘院长在学校挺有声望的，也愿意承这个人情，而且往后勤部塞人他已经习以为常了，只要人勤快听话他也不会说什么，尤其这次塞进来的还是个有门手艺的，想到刚才食堂那几个人说缺什么面点师，刚好挺合适的。
将盖好章的应聘信又还给了她，难得细心解释道：“去食堂那里，顺便把这个信拿给食堂主任看，去他那儿报个到。”
摆了摆手，“现在就过去吧，有问题可以再来找我。”
陈玉娇一听，心扑通扑通直跳，努力将面色放轻松，认真点头，“嗯，谢谢主任。”
接过应聘信，装作淡定的模样转身离开，等到出了门，才忍不住捂着嘴偷笑。
她觉得自己真是太聪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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