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奈精心挑选的几家托儿所,全是以f大为中心向四周扩散的。
三公里以内的有一家,五公里以内的有三家,十公里以内的,有七家。
他把这些托儿所的口碑、老师资质、师生比例、饭菜情况以及主要的硬件环境,全都在资料上备注的清清楚楚,显然是花费了不少时间整理出来的。
豆苗当然不会浪费别人的劳动成果,把何奈挑选的托儿所全看了一遍,然后根据各种数据对比,最终选了最近的一家,也是何奈放在资料最上面的那家。
叫贝儿幼托。
贝尔幼托离f大的东门非常近,只有八百米,而且无论是环境还是教师资质,豆苗都比较满意,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贵了。
一个月居然要五百块!
要知道,零零年的海市,平均工资才一千块,最低工资标准只有四百块,而一般的工薪阶级,月工资才七、八百块左右!
上这么贵的幼托,是五合县的农民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当然,也有比这家便宜的,但不是太远,就是环境不行,或者是她对老师没眼缘。
综合评价,贝儿幼托,除了贵,没别的明显缺点!
好在,豆苗现在小有积蓄,暂时还负担的起。
于是,果断定了下来。
然后又马不停蹄的去看房子。
何奈提供的房源信息也很详细,从房型到内部装修、通风、采光、优缺点以及最重要的房租,都写的清清楚楚。
其中有一套,两室一厅,装修大气又不失温馨,离学校也不算远,只有两公里,豆苗比较满意,可直到吃午饭,她还在犹豫。
何奈递了一杯酸梅汤给她:“都没看上?”
豆苗接过,猛灌了半杯,揉揉快要晒晕的脑袋,“看上了邯郸路上的那家,可是我不太敢租。”
何奈眸光微闪:“为什么?”
这是他所有房子中最适合的一套。
不大不小,装修低调内敛,离学校又近,怕她嫌贵还特意把租金放的很低。
豆苗双手托腮:“房租太低了,低的不正常!我担心是事故房,或者有什么猫腻,不敢要。”
闻言,何奈的表情差点凝固在脸上。
弄巧成拙!
他试图找一个说服她的理由:“或许,房东不差钱,只是想请人帮忙打理房子?”
豆苗:“那更不能要了!”
何·十万个为什么·奈:“为什么?”
“一般不差钱的人都很任性,说收房就收房,要是我刚住习惯,房东硬要收房,那多烦。”
很有道理!
何奈发现自己居然无法反驳。
他默默的喝了半杯凉水,才道,“别急,下午去中介公司看看。”
豆苗点头:“只能这样了。就是浪费你劳动成果了,你花费那么多精力准备的资料,结果我一个都没选,太不好意思了。”
“不好意思的是我,没挑到你中意的。”
豆苗眯眼开心的笑:“突然发现你很会说话。”
何奈深深的看着她:“谢谢夸奖。”
中午太阳大,两人慢条斯理的用了一顿清淡的中饭。
下午再出去的时候,何奈手里多了一桶冰镇酸梅汤和两个墨镜。
然而,几个中介给的房源都不太理想,豆苗一个都没看上。
“何奈……”
此时,何奈手机响起,她说了一句“我去买水”,避开了。
回来的时候,何奈已经打完电话,脸色略带异常,一贯清凉的声音似乎含了一丝冰渣,有些冷,“去下一个中介。”
豆苗很有眼色的道:“你要有事,先去忙吧,都陪我一天了。而且,我也累了,想回酒店休息,明天再找。”
“我送你回酒店。”
“不用!”豆苗笑且认真的道,“虽然我是第一次出五合县到大城市来,但我没你想象的那么没用。”
“我识字,我认路,我不会走丢,也不会被人拐跑,更不会被人骗,你尽管放心的去处理你的事情。”
“朋友是相互帮忙,相互理解和支持,而不是你单方面的付出而我成为拖累。”
“相信我,一个人回去而已,我可以的!”
何奈定定的看了她一会,不容置疑的道,“我送你回酒店。”
豆苗扶额。
既然他坚持,依他吧,“好吧。”
何奈把她送回风华阁,要了个包厢,又点了好几样招牌菜,付完钱,才放心离开。
豆苗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包厢内,面对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美食,静默了一会,然后不急不缓的品尝起来。
饭后,她并没有回房休息,而是漫无目的的闲逛。
有些事情,她需要清空下脑袋,才能好好思考。
比如,何奈对她的态度。
她跟何奈的相识,源于肇事者陈辉对她的家庭造成的悲剧。
何奈作为陈辉的朋友,积极的替他善后。
原本,无论是从法律上,还是道义上,在他替陈辉赔偿了三万块之后,他可以把事情揭过,再不用管。
但他并没有这样做,而是一次次的伸出援助之手。
她家的门不牢固,他碰巧借住在她家,帮她修好;因为没有围墙,她担心的整夜睡不着,他又及时出现,帮她找人建了围墙。
弟弟缺钱买奶粉,他往她床头塞钱;她想要一只狗看门,没过几天他就送去了狼狗豆豆……
他的每一次出现,都是在她最需要的时候。
她一直以为是巧合,从不曾怀疑什么,哪怕是拿到录取通知书不久,他又出现给她送学费,她都在潜意识中默认是巧合。
直到今天看到那些托儿所和房子的资料,她再也没办法这样催眠自己。
他仅凭她寄设计图时随口提的一句日期不详的话,就把房源信息和托儿所的资料全准备好,花费了多少的时间和精力?
他能精准的接到从火车站出来的她,真的只是巧合,而不是日复一日的等待?
她不信!
其实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不过是一个故意做成巧合的样子,一个蒙在鼓里不知罢了。
但豆苗知道,无论是巧合还是特意,何奈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在尽力替陈辉补偿自己。
可是,那毕竟不是他的错。
他只是陈辉的朋友,陈辉造成的悲剧,不该由他来承担。
她也不能心安理得的接受如此沉重的补偿,那样,太无耻。
她深吸口气,突然,目光被贴在电线杆上的一张纸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