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一辆马车飞驰而过。
在车内,鹤年大手温柔地抚摸碧蘅的侧脸,另一只手禁锢住她的腰身,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眼眸里满是痴迷和深情,鹤年摩挲着女子细腰处的布料,想起之前小镇上绣阁女掌柜的话。
碧蘅每次去绣阁交货的时候,他就经常暗地里跟着她。
有次绣阁的女掌柜见了他,还叫住了他,问他为何没和阿蘅在一块儿。
女掌柜对阿蘅记忆可深刻了,天仙似的大美人儿,谁记不住啊?况且,这小娘子身边还有那么一高大俊美的男子,女掌柜就更难忘记了。
不过姑娘来了很多次,这俏郎君却很少陪着来。
见着这位郎君,女掌柜还和他打招呼,虽然郎君一副冷面,但掌柜的还是忍不住过问。
“她…” 鹤年有些迟疑,不知怎么说。
“惹小娘子生气了吧?” 女掌柜猜测道。
鹤年没辩解,女掌柜笑了笑,自个儿说起了话。
“我以前啊虽被夫家休弃,但是我一个弱女子还是开了这家店,做全镇唯一的女掌柜。”
不知为啥,鹤年没有走开,而是坐在台阶上细细听来。
“我那前夫忘恩负义,当年帮他操持家中大小事,就连他做生意还是我出的点子。可是,这男人啊,见色忘义,硬是要休了我迎娶那狐狸精进门。后来,那狐狸精有了身孕,他便以七出为由休了我。”
“老娘也不是好惹的,把他家里闹个天翻地覆,最后拍拍衣服走人。听说之后,他家里经营不善,钱财无进,连那狐狸精都跑了。这就是报应!”
“我后来再嫁了人,夫君事事都听我的,而且也不敢惹我生气。就连开这绣阁,夫君都支持我。有了儿子后,这一大一小几乎都顺着我的心意。”
“我那儿子,恐怕比你小了几岁。他喜欢上一个姑娘,结果那姑娘不喜欢他。我见儿子整日垂头丧气,就给他出了个招儿。”
“这姑娘就应该多哄哄,要时不时地出现在她跟前,让她注意到你。还有就是,男人要懂得付出,让姑娘多心疼一下。若是哪里惹恼了她,要及时赔罪,不要只顾着男人的面子。”
“若媳妇不在,面子还在,还有什么用?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会示弱。”
鹤年有些疑惑,“示弱?怎么示弱?”
女掌柜见男子来了兴趣,得意洋洋道,“就是要说自己的伤心事儿,把伤心事讲给姑娘听之后,她不仅会更了解你,而且还会安慰你。女子都有母性,她们会感慨你的遭遇,然后不知不觉中为你着想。”
“但是千万不要去拈花惹草,如果这样,你再怎么示弱都没用。”
“我那儿子前年就娶到了心仪的姑娘,大胖小子也生了一个。”
“再说我家那口子,从不去那些风月红楼,一旦犯了错,就缠着我道歉,然后各种示弱,说什么他只有我了啊,说从小爹不疼,娘不爱。之后,各种情话出口成章,不去做秀才真是可惜了。”
女掌柜摇摇头,但眼里的欢喜怎么也藏不住。虽然两鬓白了不少,她却是发自内心地幸福。
叨叨说了一会儿,见有客人来,女掌柜扭着腰就进屋了。
在原地的鹤年似懂非懂,努力消化女掌柜说的“示弱”。
真的管用吗?鹤年半信半疑。
后来,鹤年才相信,的确有用。
此时,鹤年眸子里的柔情怎么也挡不住,幸好他听了那女掌柜的话。
不过,回京之后,又有一个更大的考验。
怎么让阿蘅原谅他呢?
男人下巴蹭了蹭女子的发丝,他得好好想想。
休息的时候,楚六去给马儿喂了些草料,接着又去一旁歇息了几刻钟。
车内的男人给女子喂了些水,他昨日在馄饨汤里加的迷药能管个两天。
鹤年还给碧蘅喂了流食,等明日晚上她就能醒来。到时,也是他们的大喜之日。
没错,鹤年就是想直接一步到位。他想阿蘅现在都不喜欢他,万一以后喜欢上别的男人咋办?
他想先斩后奏,这样一来,阿蘅就是他的妻,是他永远的夫人。
想到明日就能成亲,鹤年内心隐隐激动,虽然他知道到时等阿蘅醒过来,他可能遭到她的冷眼,但他不怕。
只要阿蘅人在他身边,要他做什么他都愿意,哪怕要他去死!
鹤年紧紧抱住碧蘅,阿蘅,他的阿蘅。
男人忍不住俯身亲了亲女子的唇角,一片温腻柔软。
他知道现在自己有些不对劲,有些疯狂,但他就是觉得阿蘅似是他的肋骨,似是他的心,没有她,他也不知道如何过下去。
前半生戎马沙场,后半生他只想陪着她。
京城丞相府。
书墨院里。
打开信封,季明远都怀疑他看花眼了。
什么?长亭他要成亲?
季明远再看了一遍,确认是鹤年的笔迹。
长亭是不是病了?病得神经错乱了?
他都不认识几个姑娘,怎么成亲?
自打认识鹤年以来,季明远就鲜少看到他和女子有来往,更不用说关系亲密的。
难道为了那日嫣然表妹被拒婚,所以急忙成亲掩饰一下?
可长亭也不是那种人啊,短短五六天他去哪儿找的姑娘成亲啊?
季明远原先就以为长亭可能永远也成不了亲,毕竟他很少和女子搭话,整个人对待姑娘家时也是直来直去,还经常一副冷面无情的样子。
没想到,最先成亲的是长亭。季明远认为哪怕他自己成亲数载后,也不见得长亭能娶亲。
季明远十分惊奇,到底哪家的姑娘想嫁给长亭啊?
长亭时常严肃又冷冰冰,要他去哄姑娘估计很难想象。
在信里,长亭还叫他明天多叫几个朋友去参加婚宴,还说他也告知了燕王殿下。
长亭不会是来真的吧?
燕王府。
端庄贤淑的王妃看着燕王紧锁的眉头,不由发问,“殿下,怎么了?”
燕王突然笑了一下,“长亭要成亲了。”
“成亲?” 王妃沈氏也不由纳闷。她见过那位鹤将军,严厉冷酷,说话也似夹着冰碴子。她想象不到鹤将军要娶什么样的女子。
“曼殊,你明天就和我去一趟将军府吧。” 燕王目光投向王妃。
他和沈曼殊是结发夫妻,成亲以来,府中也无姬妾,二人相处甚是和睦。
他本就不注重美色,曼殊是他年少心仪的姑娘。就算父皇和太后经常往他府里塞人,叫他传宗接代繁衍子嗣,他也没接受。
“好的,殿下。” 沈氏应道。
殿下这些年待她很好,虽然府外经常有流言,但还是没让她委屈过。她是女子,就算回了娘家,父亲也教导她让她好好做个主母,不要为了妾室争风吃醋。
幸好,她嫁了一个好夫君。殿下一直对她嘘寒问暖,也不曾纳过妾侍。
但是,想了想今后,若是夫君高登宝座,又如何抵抗得了朝中大臣的进谏。她不是不知家国事的女子,殿下做的事情她也知晓几分。
倘若殿下真能成功夺取帝位,她自然为他庆贺。可是,如果失败了,她也愿意陪着他流放苦寒之地。
这些天,赵嫣然都呆在府里,她怕出去就听到那些风言风语。
她当初不该那么大胆的,只是考虑了自己,却没想到家里人。幸好有外祖母和舅舅帮衬,不然父亲上朝也免不了冷嘲热讽,就连母亲参加贵妇宴会有时还会遭到讽刺。
她不该高看自己的,以为自己生得好,便认为男子都要答应。她是家中的独女,没吃过什么苦,现下遭遇了这般,也怪她自己。
一旁的丫鬟看着小姐这样,心里不禁吐槽那位鹤将军。小姐如此貌美,没想到鹤将军还看不上,真是没有眼光。
赵嫣然还是有些伤心,鹤将军对自己竟没有半分情意。他是她第一个喜欢的男子,却不料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虽然表哥也宽慰过她,但是她还是内心酸涩。
进屋的丫鬟呈上一封请帖,说是元世子相邀。
赵嫣然接过帖子,瞧了瞧,不甚感兴趣,“给我回了吧。”
丫鬟劝道,“小姐,元世子邀您赏花,就去吧,何必整日闷在屋里憔悴呢。”
赵嫣然终是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