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鹤年被他爸带到书房去谈话了,只余下三个女人在客厅里。
碧蘅淡然地坐在沙发的一角,而斜对面的姑侄俩则聊得欢快。
苏宁笙余光扫到孤零一人的表嫂,还想过去和她说说话,但苏玉琼连忙岔开了话。
“笙笙,你爸最近身体咋样啊?”
果然,苏宁笙的目光撤回来了,因为提到这个她就犯难,“爸爸虽然身上没什么大毛病,但总是不注重自己的作息规律,有时还熬夜处理工作,经常背着妈妈抽烟喝酒…”
“你姑父也是这样,有时半夜起来,就是为了躲着我吸支烟,还是我催促着他…但也是左耳进右耳出。”
两人叨着家里的事,忽然苏宁笙的手机铃声响了。
瞅到来电屏幕上是何人,她赶紧走出客厅。
眼皮一抬,苏玉琼瞥到那女人正垂着头,完全没注意到她这个婆婆。
虽然挑剔碧蘅的家世,但观她从进门之后,举止秀气,情绪稳定,没有那贼眉鼠眼之态,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哪家名门闺秀呢,所以苏玉琼暂时也挑不出什么错。
不过,这媳妇会不会太过“目中无人”了?婆婆在一旁,她都不知来讨好一番吗?跟个呆头鹅似的,难道还要等着她这个长辈来主动不成?
胸中有点气闷,苏玉琼的指尖微翘,端起桌上的茶盏,缓缓呷上一口。
茶水的温润青涩在舌尖蔓延,似乎还能品味到其中的漫漫清香。
苏宁笙挂了电话回来后,不好意思地堆起笑容,“姑母,我可能有事要先回去了,只能下回再来陪您了。”
“刚才是你那对象?” 苏玉琼随口问道。
苏宁笙才二十一岁,提到对象时,脸上泛起红晕。男朋友追得紧,她也没办法啊!况且她男朋友老忙了,好不容易有时间了,小两口当然想在一起亲热亲热。
作为过来人的苏玉琼自然清楚,马上放这丫头走了。
此时,客厅里只有婆媳二人了。
碧蘅好像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就连苏宁笙走了都没察觉。
见状,苏玉琼不禁皱着细长的眉,悠悠道,“你和阿年在一起也是这个样子?”
只不过,女人似乎没听到,像一尊雕塑似的静静坐着,脑里织着她给自己编的网。
她就像一个突然闯入的外人,硬生生挤进男人的家庭里,除了陌生之外都是惊恐。虽然试图着使其他人忽略自己,可还是有嘈杂的声音不懈卷入她的世界。
苏玉琼嗓音提高一个度,重复了两三遍。
碧蘅这才有所反应,慌忙起身看向她名义上的婆婆,“对不起!我…不小心跑神了,对不起!”
她甚至鞠了一躬,但绝口不答苏玉琼的问题。
她和那男人本就是协议夫妻,还能怎么相处?
“你腹中孩子如何了?” 苏玉琼目光下移。
“挺好的。” 碧蘅乖顺地答道。
在人来之前,儿子就跟她说过女人怀孕的消息。她不明白儿子到底是想负责,还是真的喜欢这个女人。虽然女人的容貌在她看来也是数一数二,但苏玉琼可不光看重颜色。
她更想儿子娶一个淑丽温婉的千金,不仅要有良好的家世教养,而且还能做个贤内助。
可面前的女人不甚满足她对未来儿媳的期盼。但阿年打小就有自己的主意,在同龄人中优秀得拔尖,虽然很少有感兴趣的事物,但若碰上了,便不肯罢手,就连她这个当妈的也干预不得。
“既然嫁给了阿年,就要知分寸,懂礼数,摆正自己的位置,别想着闹什么幺蛾子。” 苏玉琼告诫道。上层社会里,在贵妇圈中,总是流传着各家的风流韵事。对于这些,她从不参与。
“嗯!我知道了。” 碧蘅再次点头应是。
之后不管苏玉琼再说什么,碧蘅都一一应好。
女人乖巧的模样让苏玉琼也不好过多指摘,虽然不满意女人的出身,但她自认为也不是什么恶婆婆。
回到别墅时,已经晚上九点了。
碧蘅刚想直接上楼,身后的男人喊住她。
“我看你晚上没吃什么,吴姨给你煮了碗面,你去再用点吧!” 从老宅回来之前,鹤年就给管家打了招呼。不过,大厨们早就回去了,只有吴姨还在。
她正欲拒绝,但腹中好像空空如也,这时吴姨带着她就去了餐厅。
大理石餐桌上摆放着一碗鲜虾豆腐汤面,色泽诱人,凑近时还能闻到一阵鲜香。
胃里的蛊虫似被唤醒了,碧蘅不由食指大动。
悠闲地喝完最后一勺汤,她才感觉仿佛又重新活过来了。
回到三楼时,男人裹着浴袍,从那间简约低调的主卧里走出来。
发丝上还残留着水珠,男人径直朝她而来。
她推开房门,装作看不见他,想合上门时,男人伸手挡住。
两人就这么隔着宽大的门缝,一时也不出声。
男人似乎想到说些什么,但她随即开了口。
“鹤先生,晚安!”
刚刚吃面时,她才知道是他提前让人准备了。虽然不知男人是不是一直这么细心,但她对此还是受用的。
女人面色虽然还是如往常一般平淡,但鹤年仍能觉察出其中的一抹舒适,甚至在同他道晚安时,也有丝丝暖意。
“晚安!” 鹤年收回手,好听的男声在夜里弥漫开。
碧蘅点了点头,然后关上门。
男人在她门前立了十来分钟,锋利的眉梢舒展着,释放柔和的情思。
南安大道,面积二三十平的花店里。
店主正是关秋画的表妹,肖似月。
大学毕业后,她就靠着自己积攒的钱,还有家人的经济扶持,在这里开了一家花店。
她今年二十三岁,比碧蘅小了几个月。
花店的生意一直不温不火,不见起色,直到她表姐把碧蘅介绍过来,店里的人流量就上来了。因为花店附近有两所大学,偶然遇到碧蘅那样天仙似的大美人,那些精力旺盛的男大学生们经常跑过来订花。
但碧蘅今天过来却提出了辞职。
“抱歉,只是我最近不太适合继续做这份工作了。” 她向肖似月解释了原因。
她腹中的孩子已经四个多月了,虽然不显怀,但还是怕出意外。
店里面现在包括店主,还有三个女孩子。
但前不久有个人干了二十来天就走人了,如果在有人辞职,店里面可能忙活不过来。
考虑到这个因素,碧蘅坦然表示自己愿意再留半个月,等花店招来员工。
对此,肖似月当然不高兴。不过,不是因为碧蘅着急辞职的缘故,而是如果后者不在这儿了,她那些顾客说不定都不来了。
她充分理解在颜控的世界里,颜值即是正义。现在这些男大青年们都喜欢漂亮的小姐姐,就连女孩子也偏爱呀。就算她自己,也是一枚忠实的颜控,再者谁不喜欢美好养眼的事物呢?
肖似月连忙想了一番说辞,考虑怎样才能把人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