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辅季并不知道张阿大这群人的感受。
说来说去, 都是因为万恶的配额。
姚芹这些年虽然一直在搞羊毛,但是也没有闲着。
作为一个穿越者,在有一地军政长官大力的支持之下, 不搞搞发明创造,岂不是白穿越了一番。
虽然很多物品因为技术原因没有办法做出来,但是有一些完全可以完成了,就比如制碱的同时玩一玩肥皂,造高炉的同时试一试烧沙子看能不能出玻璃。
虽然北疆搞出来的肥皂要么有一股难闻的气味(热法制作,为了节省成本用了猪下水羊下水),要么制作成本很高(冷法制作,成功率不高而且皂化程度感人), 但是它洗的干净啊!
虽然北疆搞出来的玻璃不够透明不够大, 但是技术还在进步,当作浑浊的琉璃卖, 什么杯子手镯, 也很贵啊!
虽然姚芹还没有找到能够改善工艺实现量产的工匠,但是简单的产量怕什么?可以限购嘛!
单纯的限购也没有意义,毕竟雇人排队购买又不是只有现代人才想得出来, 对方只要愿意花钱, 多得是想要赚人头费的人办他们购买的。
这时候姚芹又推出了万恶的奢侈品搞出来的经久不衰的办法:配货!
你雇人是吧?可以啊!咱们就是每个人可以购买限制的数量,但是购买之前他要先买够我们家一千两银子的货物, 然后才能买肥皂,买够两千两, 才能买冷法制作的肥皂, 买够五千两,才能买玻璃制品,总之依此类推。
你有本事花钱雇人, 你有本事给每人五千两先配货啊!
当然,云家军还是比后世的奢侈品商家有良心的多,他们配货的商品都是市场价商品,绝不像后世某些奢侈品配货的物品那样让人惊爆眼球。
有了这么个办法,姚芹着实限制了一大批实力不够雄厚的商家。
按理说,张阿大他们应该是很难达到姚芹的要求的,但是他们人多啊!流放的差役本来就捞钱,如果流放犯人比较机灵有积攒比较多银钱的话,差役们走一趟转个两三百两也很正常。
如果碰到富得流油的贪官,五百八百也不是梦。
在这种情况下,经常走流放路的张阿大等人并不缺钱,大家凑一凑,即使因为害怕有风险不敢凑太多,两千两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于是早在两年前,张阿大等人就已经换了肥皂回去京城销售了。
京城里有专门和张阿大一行人有合作的商家,对于这种紧缺的货物,那是要多少收多少,甚至姚芹等人市场价卖出来的货物,张阿大一行押送回京城之后,也能小赚一笔。
在这种情况下,来回多次之后,张阿大等人早就可以购买玻璃了。
只是大家受到限制,每次购买的都不够多,自然也赚不了什么大钱。
因此,在听说这群人可以换紧俏商品之后,差役们的呼吸都变粗了,看向赵辅季的眼神和看金币自然也没有什么差别。
差役们当即就做出了决断:“你们放心,后面我们会好好照顾你们的。”
这哪里是流放的犯人?这就是行走的金矿啊!
看到众人这副样子,赵辅季有些担心:“你们不怕我们是骗你们的吗?”
张阿大一听就笑了:“你们每天待在京城,想来是没有很关心北疆的事情?”
赵辅季当即否决摇头:“怎么可能,我们一直很关系北疆的战况,我们又不是朝堂上那些尸位素餐的人,自然知道匈奴人狼子野心,北疆不稳,京城危矣。”
听到赵辅季的话,张阿大修正了一下自己的说法:“我刚刚确实说的不对,准确的说,你们就关心北疆的大事,对于北疆军中具体的形态和民生情况,都不太了解吧?”
这话赵辅季倒是没办法反驳,只能点头。
点头之后,赵辅季不忘请教:“不知道北疆军中具体形态和北疆民生,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呢?”
张阿大看到赵辅季的样子,倒是有些惊奇:“赵大儒倒是和一般读书人不一样,您居然可以放下姿态请教我们这些胥吏。”
赵辅季笑了:“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保佑自己高高在上心态的读书人,恐怕永远成不了人们口中的大儒,学问这事,向来都是达者为先的,请教其他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
听到赵辅季这话,张阿大暗中点头,态度和煦地对着赵辅季说:“云家军因为练兵有方,其实一直不太缺将领,特别是不怎么缺猛将,但是非常缺文臣。”
边上的差役心有戚戚地说道:“我们之前有看到和我们交接的文书,看身形明明应该是精兵,但是整天埋首于文山文海当中,好好一彪形大汉,忙的黑眼圈都出来了。”
张阿大补充道:“这倒不是说云家军要求文书锻炼好身体,主要是对方虽然符合精兵的体型,但是明显能够胜任文书的职责,因为云家军更缺文臣,所以被强制要求去干文书的活。”
“如果上一任文书升职了,那么军里学的最好的一批人就要担忧自己是不是要被抓去干文书的活了。”张阿大补充道:“在文臣这么稀缺的情况下,只要把你们送去云家军,对方肯定会给我们好处的,就是你们说谎,也无非就是好处少一点罢了。”
“既然如此,那你们为何不直接把我们送过去呢?”赵辅季问道。
“这种事情重要讲究一个你情我愿吧?我们要是送了一批不愿意干活的,人家也不收啊!”张阿大吐槽道。
赵辅季又有另外的疑问:“云家军的职位也就那么多,就算前任升职,也不至于说空缺很多职位,何至于连精兵资质的人都要被抓去干活?”
张阿大闻言不得不吐槽:“你那是不知道,姚家小子和云小将军两个人是多会搞事!他们每搞出一摊子事,就会需要一大批去管事的人……”
“究竟何事?”赵辅季起了好奇之心。
张阿大却警惕了起来,别到时候赵辅季这一行人知道之后,不愿意去云家军了吧?这么想着,张阿大脸色不变地对着赵辅季说:“那些事情,我们一群粗人哪里说得清楚,等你们过去了自然就明白了,不用这么着急。”
赵辅季虽然觉得张阿大不会一点都不清楚,但是对方不愿意详细解释,他也没办法勉强人家说,只能带着一肚子疑问回到了朋友们中间。
“怎么样?他们答应了吗?”大家围着赵辅季问道。
赵辅季连连点头:“听说北疆很缺文书之类的文臣,所以张阿大一听就答应了,说即使姚芝说的这些是假的,他们也能换到好处,如果是真的,看他们的态度,估计是一笔不小的钱财。”
“老夫也没想到,我都五十来岁了,竟然还能值一大笔钱?”有大儒开玩笑说道:“听起来这笔财帛可是颇让人动心的啊!”
众人听到这话之后,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也不知道北疆的生活是什么样的,是不是能够见识到千树万树梨花开的景象。”知道后面会受到照顾,大家也有心思开始畅想未来的生活了。
“到时候红泥小火炉煮着绿蚁新酒,赏着雪中梅花,想来也别有一番惬意吧。”有人畅想道。
“北疆不一定有梅花,但是千山鸟飞绝和天苍苍野茫茫的景色也应该值得一观。”
此时的众人并不知道,在北疆的自己即将陷入加班地狱,别说什么天苍苍野茫茫,每天997的人连出军营都没空,看什么雪景呢!
在差役们疯狂放水购买了不少驴子骡子的情况下,众人准时到达了县衙,做好登记之后又被领到了北疆军中。
北疆军欣喜地接受了张阿大等人带来的这群劳动力,虽然姚芝没有提前和姚芹商量,但是因为摊子铺得太大最近在重金求文人的姚芹爽快地给张阿大几人翻倍了配额。
翻倍的利润让张阿大一行人都红了眼,有人对着姚芹和云破军问道:“你们还需不需要人?我们能保证,都是读书厉害,并且人品不错的。”
姚芹和云破军面面相觑:“没听说还有其他读书人流放北疆啊?”
“哎呀,这流放北疆的没有,流放其他地方的总是有的啊!”
“就是就是!流放嘛,总有犯人死在路上的,上官也都理解,给了我们折损名额的,其他队伍又不像我们头这么讲究,折损几个人不也很正常?”给其他线的人丰润一些钱财,让他们注意点别让剩下的人死了,完全可以挑选符合北疆条件的人直接送过来换稀缺商品配额嘛!这一波,流放的人才得到了好的待遇和职位、云家军得到了人才、自己等人得到了钱财,就是三赢啊!
好家伙!听懂了的姚芹和云破军面面相觑:这算是什么,流放版高级人才输送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