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教好儿子,永远都是让人发愁的问题。
这问题不仅萧丞相发愁,云将军也很发愁。
尽管人在千里之外,但自从拉起自己的势力并且稳步发展之后,云居安也早早开始布局,打听起了北疆的情况。
这一打听,就知道了大儿子日常保守的倾向。
“难怪人说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这孩子都二十来岁了,还这么让人发愁。”云居安皱着眉头想道。
亲卫甲和亲卫乙作为知道云居安身份的两名心腹,听到这话不由宽慰他道:“少将军一直以来在战场都颇有建树,没有堕云家的威名。”
云居安忍不住摇头:“我倒不是觉得他打仗有什么问题,但是除了打仗之外,镇守边关他是真的不行啊。”
关键时刻,亲卫甲劝说道:“您要是真的担心,就加把劲,争取过几年就把北疆的地盘也占了,不就可以自己管了吗?”
云居安听了之后差点气笑了:“好小子,我都不敢这么想,你可真够敢的,还过几年?你也不看看,那什么白莲教现在是什么样了!”
听到云居安这话,亲卫甲和亲卫乙都有不同的见解。
“其实二哥说的也没错,将军您早几年能想到现在时局会这般糜烂吗?就是白莲教被朝廷派人剿匪剿杀了主要头脑,但是白莲教散出去的人可都还好好的,大家表面上说是白莲教众,事实上不都是自己当家吗?这才多久的功夫?不到两年,四处开花了!”亲卫乙附和亲卫甲的想法说道。
“三弟说的没错,将军您跑得快,但是我看有些人跑的也不慢!虽然他们现在也承担了一些朝廷剿匪的压力,但是眼看着就要发展起来了,更何况除了白莲教之外,其他地方起义四起,当地豪族也有率众反叛的,朝廷现在是镇压了东面、西面就起来了,出了京畿地带和有大将镇守的西南、东南、北疆、西北之外,中原腹地哪里不是烽烟四起?”亲卫甲补充道。
“是啊,放在三五年前,谁能想到时局会糜烂至此啊!”云居安也忍不住感慨。
“就是这样,皇帝老儿还在京城歌舞升平呢!”这话放到两年前,亲卫甲乙都不敢说,但是现在都已经是反贼了,还要尊敬皇家不成?自然是爱说啥是啥了:“竟是一点都不担心自己当了亡国之君。”
说起这个话题,云居安也忍不住道:“当初我们流落在外,又恰好入了这白莲教的地盘,也能说一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了,不然怎么也轮不到我们有现在这个地盘,我只听说西南和东南那两家都在蠢蠢欲动,反而是北疆和西北军因为要对抗外敌不能分心,到时候怕是要落后于人了。”
亲卫甲和亲卫乙这两年跟着云居安的身边,也收到了不少战略上的熏陶,听到云居安的话,忍不住惊讶问:“他们难不成打算反了吗?”
云居安摇头:“反是不会反的,但是中原和江南都乱起来了,他们受到阻隔需要佣兵保卫驻地,没办法接受皇庭调令,也没办法送粮上京,也不是不可能。”
“他们竟然如此大胆吗?”
“裕国公一家世受皇恩、镇守西南,说是西南王也不为过了,西南方向出了成都盆地,云南贵州和川南都是他的势力范围,一向都是易守难攻的,当中又多寨主土司,一直以来就不服朝廷的管,无非是个面子情,他们家不理朝廷还是好的,要是一心为着皇家,恐怕第一个被土司和山寨拿来当血祭,毕竟这几年,朝廷各种巧立名目征收税款,还总是要求进献一些山珍和奇物,这地方的人可不是什么顺民。”云居安非常有大局观的判断道。
在云居安说话的同时,西南裕国公府中,裕国公世子忍不住问亲爹:“咱们这样,不会引起朝堂不满吗?他们要是派兵来怎么办?”
“派什么兵?江南都快打成狗头了,他们派兵能走到我们这里来吗?最多派个官员来申斥我们一番,西南多瘴气,又有毒蛇毒虫,那些养尊处优的人过来,搞不好还没走到国公府人就没了!”裕国公老神在在地说道。
说完,裕国公还不忘教导儿子:“再说了,你爹我倒是想听朝廷的,你也不看看他们那些要求有多离谱?我要是照做了,明天你我父子就会被挂在外面的旗子上,上面要是雄才伟略的君主,我们自当忠心不二,但是上面那个不做人的,为了他断送一家子性命,值得吗?!”
裕国公世子忍不住解释道:“儿子也是怕咱们被惦记上,到时候一边是那些蛮子们,一边是朝廷,咱们腹背受敌。”
裕国公摇头:“不至于不至于,蛮子们打起来虽然凶,但是当兵的可都是他们自己族里的血脉,有几个敢不顾忌人命的?咱们只要不主动招惹,他们不会没事找事的。”
西南方向的情势,竟和云居安猜测的分毫不差。
而除了云居安之外,不少有识之士也都看出了朝廷大厦将颓的现状。
姜国公就在叮嘱自己孙子:“这次回去,除了将你们父母姐妹都带过来之外,记得叮嘱族人建造好坞堡,平时多练姜家拳,以防备乱民。”
被委以重任的孙子们忧愁不已:“爷爷,情势已经恶化至此了吗?之前您说在北疆这边做三四年就请辞,现在竟然让全家都过来……”
姜国公忍住叹气的欲望,对着孙子们说道:“你们知道今年以来有多少起义军吗?”
孙子摇头。
“千人以上规模的,就有十七起!东南和西南迟早反叛,咱们家在那里,就是当靶子的,不早早来北疆,不是被起义军盯上,就是被东南王清走。”
“东南王!”孙子们惊骇。
姜国公点头:“福建土司已经联名请植国忠自立为王了,只是植国忠知道树大招风,现在不是自立的时候,才一力推辞了。”
“既然推辞了,想来情况也没那么坏?”
“没那么坏?他可是让儿子娶了人家吐司的女儿,为此还逼死了世子的原配。”世子的原配是朝廷文臣的女儿,但是既然都对朝廷有想法了,一个文臣,自然是比不过当地地头蛇土司的“公主”。
听到姜国公的话,有孙子立马恍然:“难怪我爹娘给我来信,说是有世家想要嫁女儿给我和弟弟他们,世家这群人,鼻子比狗都灵,肯定是发现了不对,赶紧用女儿到处拉拢人呢。”
姜国公闻言马上一声嗤笑:“都说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皇室,可要我说,这些世家还在抱着以前的想法呢,现在都是科举晋身的时代了,还以为自己是什么金贵人呢!要是一两代没有会读书的,和人家地方的豪族又有什么区别?”除了有地有钱,还有什么?
至此,孙子们对于去接家中亲眷不再反对,只是依然忧心:“但是北疆又真的安全吗?都知道局势糜烂,匈奴人又虎视眈眈……”
“呵呵,只要皇上的命令出不了京畿,匈奴根本不足为惧!你以为云居安之前的布局,还有老子这两年的经营都是白干的?”姜国公笑:“怕就怕皇室乱搞事。”
“爷爷是不打算将北疆的位置还回去了?那云家军的将士会服气吗?”
“人家世家懂儿女联姻,你们就不明白吗?你们那么多妹妹侄女,总有云破军能看得上的吧?”姜国公说道:“我看云家军的未来,还是要在云破军身上,云守边当的了将领,当不了北疆王,云家军里那些将军和军师也不是傻的。”
云破军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惦记上了,这时候还在陪着萧虎京这群人呢。
萧丞相反复思考,又收到了心腹们补充送过来的信件,方才明白了自家儿子是怎么回事。
与此同时,萧丞相也看到了云破军和姚芹这两个小孩对于北疆的影响。
知道这一情况,反复斟酌之后,萧丞相还是找了匈奴王禀报:“大汗,云家和姚家这两个小子,最好是除掉他们,特别是云家这个,云守边好过他百倍。”
匈奴王看了看详细的情况:“这两个小子,确实是有点歪才。”
“我们匈奴的死士枕戈待旦……”萧丞相提议。
匈奴王摆摆手:“姚家这小子力能扛鼎,天生的神力,咱们的人不一定能占到便宜,再说咱们的勇士都是辛苦培养的,没必要消耗在这上面,让其他人对付他们就好了。”
“其他人?”
“比起我们,南朝那个糊涂蛋还有他那些大聪明的儿子臣子们可是更忌讳云家军,不如让这两个千里驹去他们那里走一趟,怕是都不需要我们动手。”匈奴王一声笑:“狗咬狗,这出戏才好看啊!”
于是,在姚芹和云破军一无所知的时候,匈奴人就强烈要求让两个特别好的“小向导”陪着匈奴使者一行人一起往京城走一趟。
匈奴人是这么和姜国公说的:“难得云小将和姚小将两人和我们萧使臣投契,他们更是博览群书、待人真诚,如果我们能和他们作伴,那是再好不过了,正好北疆也要派人去京城述职,何不派两人一起呢?也是让少年人好好见识见识南朝京城的样子不是?姜国公爷不必怕朝中指责您派小将过去,我们单于已经派人和朝中大臣打过招呼了。”
这句话的重点就在于“打过招呼”,所以姚芹和云破军是不得不去。
于是,姚芹和云破军莫名接收到通知:收拾收拾,你们两要去见识京城的繁华啦!
姚芹:???:,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