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地位如何,云破军还有待和姚芹拉扯。
此时云破军面临的最重要的问题,就是蛰伏还是和姚芹争权。
好在云破军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偷偷派人给云居安送了消息。
云居安是前后脚收到云破军平安的消息与云破军的信件的。
当然,信件肯定是加密版本,北疆出来的人都学会了姚芹那一套密码,转译加密或者以一本书为蓝本,总归就是让一般人没办法知道自己信件里写了什么。
这种做法对于目前的各方势力而言,都非常安全。
没有算力强大的计算机、也没有培养出足够的数学天才,这种密码的破译,真的只能是撞运气了。
当然,姚芹即使知道一开始密码破译是根据各个英文字母出现的频率推测的,她也没办法采用,毕竟常用字母只有26个,但是常用汉字有上千个啊!
所以,拿到云破军的信件之后,云居安第一时间就是到了自己的小房间,默默地做好了翻译工作。
翻译完成之后,云居安才知道云破军说了些什么。
在云居安看来,如何应对姚芹,确实是目前最需要明确和解决的问题,这也决定了自己家族的两个发展方向。
如果蛰伏,就是坐看姚芹发展北疆,努力在北疆的人才中发展自己人,在姚芹把北疆发展好、吞并了北方相当多的势力之后,再一举摘桃子。但是蛰伏也有一定的风险,有时候,强龙趴久了,可能真的就被人当作蚯蚓了,等姚芹起势之后,云家能够得到多少支持可不好说。
相反,如果现在云破军要和姚芹相争,一定会有很多将士支持,未必没有胜数,风险就是可能很快失败,或者哪怕成功,因为没有姚芹的存在,北疆的发展也会停滞不前。
归根到底,这是一个要权力还是要发展的问题。
而云居安并不辜负十几年前姚万里对他的评价。
对于这个问题,云居安很洒脱:“如果我们当皇帝是为了让大家日子过的更差,又会有多少百姓愿意一直支持我们?”
云居安当即挥墨,给云破军写了一封回信。
云守边来找云居安禀报的时候,看到了云居安回信的封面,立刻意识到了问题:“是破军的来信吗?”
云居安点点头。
“他是有什么情况要告诉我们吗?”云守边继续问道:“他当初的失踪,是不是意外啊?”
云守边始终觉得弟弟的失踪和姚芹有脱不开的关系,不然姚芹当初怎么那么痛快放云破军出去追击萧虎京,云破军这么有认路天赋的人又怎么就偏偏迷路了?
阴谋论的云守边甚至怀疑,是不是姚芹和萧虎京勾结在一起,特意把云破军骗出去,就是为了获取云家在北疆的基业。
对于云守边这个怀疑,云居安只能说他实在是想得太多。
“你弟弟又不是个傻子,姚芹要怎么和萧虎京勾结,才能让他自己失踪?他们要是勾结,也应该
是大军压阵直接灭杀你弟弟,而不是让他跑到了西边去!”云居安说着,下了判断:“这失踪很显然就是破军自己的问题!”
“而且如果是姚芹害了破军,你娘是不可能和她合作的。”云居安说的很笃定,相信自己妻子对于儿子的感情。
说起亲娘,云守边就忍不住皱眉:“我听说,娘她公开支持姚芹?”
云居安知道的更多一点:“她不只是公开支持姚芹,而且你弟弟回来之后,她也没有支持你弟弟夺回家业。”
云守边听到这里就特别不解:“姚芹是拿我的儿子女儿威胁娘了吗?不然说不通啊!”
也是云守边不知道下降头这种说法,不然云守边一定会怀疑姚芹采用了邪术,让自己亲娘变得行为奇怪。
听到云守边的话,云居安差点就笑了。
“你娘这样,其实也挺正常的?”云居安说着:“你出生之后,你娘修身养性,你是没有见识过,她在怀上你之前,可能搞事了。”
云居安当初会挑中沈芙芷当妻子,就是觉得她这个人很有“劲”:“在当你娘之前,她首先是个雄心壮志的女孩子。”
所以,对于沈芙芷的举动,云居安并不陌生:“姚芹这算是找到拍她马屁的办法了,我看她是舍不得回家当老夫人了。”
“可是就算这样,娘也没理由不支持破军啊!”云守边觉得很奇怪。
“确实,”云居安说道:“要说她不支持你,我还能理解,毕竟你一上位,第一个就是要她做表率回归家庭,但是破军不是这样的孩子啊,破军也挺支持女性出来工作的,肯定不会阻碍自己亲娘,你娘没理由不支持他啊?”
云守边:我怀疑你在攻击我,并且有证据!
云居安虽然不解,但是大致的意见已经拟定,于是没有针对沈芙芷的事情发表意见,就把密信再次秘密地送给了云破军。
送走密信的时候,云守边还在问道:“所以爹你是指导破军可以找哪些人一起联合掀翻姚芹吗?”
云居安无奈地说道:“掀翻姚芹?你在想什么啊?你爹我想的也只是施压和平政变,你不会不知道姚芹的爆炸发明啊?”
“我和你弟商量了,决定让你弟好好蛰伏,等我们一统南方,就吹响北伐号角,你弟和我们里应外合,正好。”
云居安说着,又有点庆幸:“幸好姚芹是以云家儿媳妇的身份拿到权力的,既然接受了这个名头的好处,那么未来也不方便否定,我作为公公,南北合并的时候压她一头,不是很正常?”
云守边并不看好:“姚芹这么离经叛道的人,可不像是会屈服于一个公公的身份的。”
要不怎么说,最了解你的人,往往都会你的敌人呢?
云守边为了证明自己的正确,这些年可没少研究姚芹那套理论,对于姚芹的了解,那是远远高于自己的父亲和弟弟的。
此时云破军还大开眼界一般地看着姚芹冷酷无情地下决定。
几个月前,当姚芹已经确定
要接管北疆之后,就给自己的姑姑和堂姐发了信件,让她们带着近亲属来北疆。
因为姚家人把自己作死的亲戚我们绝对不管摆在了明面上,姑姑和堂姐的婆家也没敢尝试自己的脖子是不是不铡刀硬,加上北疆势大,想当然地觉得自己的孩子在姚家的提携之下能够有成绩,于是包袱款款麻溜地来到了北疆。
来到北疆之后,这些人才发现生活和自己想象的截然不同。
或者说,北疆整个都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作为一把手的亲戚,不仅没有好处,要跟那群泥腿子一起竞争考试当官,还要接受更严格的监督,杜绝什么“利用影响力受贿”!
北疆这种严防死守的样子,当官还有什么意义啊!
一开始的时候,大家还嘲笑过姚芹的天真:这当官的,哪有不贪污受贿的?
但是很快,姚家出嫁女的婆家们就见识到了姚芹的厉害之处。
先说贪污。
因为贪污的钱基本源于公款,而公款不会随意地被消耗掉,不管怎么做,账务一定会出问题,不是前后账本没办法平,就是虚报物价,这些事情恰好又是会计审计的范围。
姚芹只是养了一批比较擅长算数的人,交给他们审计核算的本事,就让大部分贪污犯无所遁形。
因此,北疆的官员们早就知道贪污这条路根本走不通。
贪污走不通,按理说受贿是没那么难查的。
在权限范围内给予人家一些好处、偏向对方一些,或者干脆偷偷透露一些衙门的计划,让对方可以提前动作,这些事情,根本就不好查。
毕竟你不能盯着每个官员下班之后干什么啊!
受贿又不像贪污要平账本,人家偷偷拿了金银珠宝过来,你姚芹能怎么查?
姚芹她根本不从源头查。
你受贿者的目的是什么?不都是想要好的生活?
可是我们北疆的东西,都是配售制!
我们北疆全域,都只允许花费衙门的铸币,不允许私人金银流通,发现有人用私铸的金银付钱的,所有商家都有举报的义务,不然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的罪名就会从官员身上变到了商家身上。
然后姚芹又搞了个骚操作,她没年都给金银换个模子,上面还刻印了年份,所有人都只允许用当年的金银,不然也视为有问题。
啊,你说没花出去的怎么办?没关系的,衙门提供一比一兑换服务,可以把去年的银子换成今年的花。
反正有金银的人家也就那么多,铜板不受影响,大家习惯了兑换之后,也就不再觉得多么麻烦了。
加强对于金银和首饰店的管理之后,北疆所有的金银流通都需要从衙门过一手。
这么一来,除非受贿官员的爱好和葛朗台一模一样,就享受攒钱的乐趣,不然花不出钱的官员受贿了也没办法改善生活。
北疆官员都管理的这么严格了,想当官的人的考核更加严格。
姚芹堂姐夫的一个弟弟试图作弊,被沈芙芷手下的人抓了个正着。
对方被抓到之后还在叫嚣自己家是“皇亲国戚”,被拉来衙门,正好给调研基层情况的姚芹和沈芙芷碰到了。
于是,客串了一把两人护卫的云破军就听到了姚芹和亲娘的对话。
“正愁最近学风越来越不好,这不给我送了个儆猴用的鸡?”姚芹说道:“既然对方作弊已经确定,那就成绩作废,送去采石!”
姚芹面目冷然:“我倒是要看看,谁还敢在考试这件事情上动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