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七册,算下来不到四个月就能看完。
傅归荑仰头看着裴璟,发现他神色肃穆不像是玩笑,踌躇半晌轻咬下唇道:“只需要穿殿下的衣服就可以了吗?”
若真是如此,她不会有半点犹豫,哥哥的线索比什么面子里子都重要万倍。
傅归荑觉得只要裴璟说话算话,自己哪怕浑身上下都是裴璟的东西也不带皱一下眉。
裴璟低头凝视她清凌凌的眼眸,微微一怔,旋即低声笑道:“傅世子若想加快进度,不妨多想想还有什么其他方法让孤满意。”
“我……我现在不方便。”傅归荑明白他意有所指,早就想通的她也不忸怩:“约莫还要过四五日。”
裴璟见她落落大方,毫不避讳谈论的模样反而心底闪过丝丝烦躁。
傅归荑只把这当成一场交易。
这个认知让裴璟莫名不快。
他扯了扯嘴角,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傅归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问还有没有其他的吩咐,自己想回房间温书。
裴璟看她面容冷淡疏离,一点也不像跟自己呆在一起,烦躁变成了隐怒,沉声道:“还没给傅世子量体裁衣呢?”
傅归荑瞥了一眼身后五彩斑斓的绫罗绸缎,婉拒道:“既然要穿殿下的衣服,这些就不麻烦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长睫微垂,夕照的暖光斜斜照在她的发髻上,乌发中的飞鱼白玉簪像是被激活似的,亮得刺眼。
这张清丽漂亮的脸蛋配上这身天青色的交襟长衫,瞧着皮肤极白,腰身极细,说不出的动人勾魄。
裴璟眸色暗沉下去,想到今日那群不修边幅的世子们看傅归荑的眼神,有种自己的宝贝被觊觎的不悦。
他拉着傅归荑走到摆放布匹的罗汉塌,随手挑了几匹暗色的料子,说话很随意:“孤在十六岁时身体长得很快,拢共就做了几身。你想穿,还没那么多衣服给你造作。”
傅归荑再次感慨裴璟这个人性子阴晴不定,喜怒无常,一会儿这个想法,一会儿要她那样。
她有点急躁,怕裴璟收回命令,强忍着不耐问:“那依照殿下的意思,我应该怎么办?”
裴璟哼了一声,仔细端详眼前人片刻,漫不经心道:“外衣另做,里衣穿孤的。”
傅归荑本就觉得裴璟的衣服太过打眼,他的提议正中下怀,立即赞同。
还没等她高兴完,腰后的手滑到腰带绳结处轻轻一扯,傅归荑身上的衣服顿时四散开来。
“太子殿下这是、这是做什么?”傅归荑神色慌张,急急拢住衣服,恼羞成怒地瞪向裴璟。
“孤亲自给傅世子量体,当做对你额外的奖励。”裴璟拾起塌上的皮尺,不紧不慢地扯成一条绷直的长线横亘在身前。
他眼眸半眯,嘴角暗藏笑意,动作斯条慢理,一举一动意境十足。
傅归荑胸口的气堵在喉咙里,反射性地瑟缩了一下。
裴璟逆着光,噙着笑,手拿一指宽的皮尺,像个索命的地狱修罗。
傅归荑本能地仓皇后退,却被他猛然抓住手腕,下一刻大力往回扯,她不期然撞进他坚硬的胸膛。
“这里是东宫,你能往哪跑?”
裴璟的声音不大,上位者的威慑却丝毫不弱。
傅归荑蠕动半天的唇瓣,闭了闭眸,终是没再说一个字,仍由他摆弄自己。
裴璟先将她厚重的外袍褪去,只留下单薄的中衣。
屋内地龙烧得没有她睡的那间房子热,她甫一脱下暖和的衣裳便冷得打了个不明显的颤。
“冷?”裴璟手中的动作不停,朝外面吩咐了一句,不多时屋子里便热了起来。
“抬手。”
傅归荑照做。
事情没有傅归荑预想的那么糟糕,裴璟只是单纯的替她量身。
皮尺柔软地丈量双臂,又圈住腰,最后来到胸口。
裴璟站在她面前,傅归荑害羞地垂下眼帘,盯着他微褐色的双手。
上面还有几道经年的旧疤,不认真很难看出来,但若是仔细分辨,不难推测出这双手当时受到怎样残酷地对待。
裴璟神色如常松开皮尺,她的双臂跟着下落。
正当她以为事情结束时,脖颈倏地被冰冷,柔软的东西缚住,她整个人猝不及防向前倾。
裴璟用软尺勒住了她的脖子。
“傅归荑。”他低下头,炙热的气息扑在耳后根,与冰冷的皮质感形成鲜明对比。“你说我做个金色项圈,把你锁起来怎么样?”
裴璟嗓音微冷,眼神狠厉中带着认真,完全不似玩笑。
他的动作很轻,却仍然给傅归荑带来致命般的窒息感,心脏登时也像被这捆皮尺死死勒住,堵得喘不过气来。
她咬紧牙看着裴璟,眼睛被逼出潋滟的水光,瞳仁漆黑湿润,眼尾微红,薄唇抿成稠艳的直线,一副活生生被狠狠欺负的狼狈样。
裴璟瞳色暗了暗,手里的软尺往上轻提,傅归荑被迫仰面发出一声轻“啊”。
他略微抬起头,侧身覆上肖想已久的红唇。
安静沉抑的空间因这个亲密炙热的吻变得浮躁。
傅归荑眼前变得雾蒙蒙的,双颊烫痒,觉得自己快要窒息而亡。
裴璟的吻,脖颈间的软尺,和胸口的白绫,三重压迫齐齐扑向她,胸腔刺疼难忍,脑子更是迷糊不清。
她整个人像被摁在水里,每次想往上游又被无情推回去,就在她快要晕过去的前一刻,裴璟总算结束绵长的吻。
粗粝的拇指划过柔嫩的肌肤,轻轻抹掉眼尾的泪珠。
“怎么哭了。”裴璟声音低哑含糊,头稍稍后退,给了傅归荑一点喘息之机。
“我、我快要……不能呼吸了。”傅归荑大口猛吸这得来不易的空气。
裴璟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为什么你不能呼吸。”
他垂眸掩盖住眼里的恶意,拇指移到傅归荑被磨红的唇边轻擦。
“是我的吻。”
“还是尺子。”
忽地,皮尺被恶劣地向下扯了扯,傅归荑猛地打了个觳觫。
裴璟看在眼里,急促的笑了一声,随手放开,柔软的尺子顺着她的后背滑落在地堆成一团,没激起丁点声响。
空无一物的手顺势贴靠在她的后脊上,轻轻往回推,两人的距离陡然拉得更近。
裴璟紊乱的气息不怀好意地肆虐她的额头,拇指顺着流畅精致的脸部轮廓悄然下移,挑开本就松垮的衣领。
“亦或者,是你胸前的这块绫布。”
话音刚落,裴璟的手闪电般探入衣襟,轻而易举地勾住束胸的布条,在傅归荑没有反应过来时便将它解开。
“你……”傅归荑本能地双手护住下坠的束胸布,裴璟又使坏拉开。
曦光绫极其柔顺丝滑,几乎是松开瞬间就贴着傅归荑的身体滑落在地。
手被裴璟缚住挣脱无门,她欲哭无泪,红成云霞的脸羞恼地盯着他的胸口,眸中的火光恨不得能在他身上戳出个洞来。
“别恼,”始作俑者一点也不愧疚,戏谑道:“你看这样不就好多了?”
傅归荑一口恶气梗在胸口,更加沉闷,这是被气的。
裴璟恍若未觉,又偏头去亲她的耳廓,密密麻麻又细碎的吻落下来,最后舌尖一卷将饱满的耳垂吞入口,如饥似渴地啃噬着。
傅归荑耳根滚烫,炙热的温度迅速蔓延全身,她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裴璟趁势将绵软无力的双臂环住自己脖颈,脚尖一挑,落在地上的腰带抓在手里。
他的嘴沿着下颌线又寻到傅归荑双唇,近乎粗暴的肆虐着,恨不得能将她吞噬入腹。
手指却灵活地将她散乱的衣服迅速地整理好,再用腰带捆严实,像在提防谁似的。
腰部忽地一紧,傅归荑忍不住轻呼出声,裴璟顺利地闯入她的齿关,与她抵死纠缠不休。
地龙烧得正旺,而两人之间的鼻息更胜一筹。
傅归荑走出裴璟寝殿的时候身上披着华贵的貂毛大氅,手里攥着两本靛青色记录册。
她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周身都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此时如有人直视她,便能发现她的耳朵和双唇皆为血红,昳丽生姿。
可惜东宫内无一人敢做出此等逾矩之事,傅归荑安稳地回到自己的西厢房。
关上门第一件事,便是将裴璟的外氅用力扯开,扔在旁边的黄花梨木楎架上。
月事不宜沐浴,她只能忍着难受用湿布将全身擦拭几遍,直到再也闻不见那股独特的檀木香后才堪堪收手。
然而薄凉的空气中像有一把无形的绳索勒在傅归荑脖颈,淡淡的窒息感始终挥之不去。
傍晚,素霖来送膳食,傅归荑小腹坠痛难安,随意用了两口便撤了东西。
没过多久,素霖又端来一碗汤药。
“贵人体寒,特殊日子需要好生调理,您趁热喝。”
傅归荑不会跟自己身体过不去,接过药碗礼貌道谢,皱起眉一口喝了下去。
微甜的。
她的眉头慢慢舒展。
小时候体弱多病,苦药当饭吃,最夸张的时候她的舌头甚至尝不出饭菜与药汁的区别。
后来身体好转,她闻到药味就会自发回忆起那段时光,唇齿间满是苦味。
她第一次知道药可以是甜的。
素霜笑道:“是太子殿下怕您受不得苦味,特意吩咐太医专门给您调制的一副方子。”
傅归荑将空碗放在红木圆桌上,瓷片与木头碰撞出清脆的声响,嘴角微沉,冷言道:“劳太子殿下费心,臣吃得了苦。”
素霜自知失言,告罪一声,收拾好东西退下了。
傅归荑拿出两卷登记册聚精会神看了起来,时不时用纸笔记录着可能的线索。
看完已是子夜过半,她凝视着纸上新写的三个名字,默念了一句。
一百一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