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闯先将藏经阁中的数以百计的拳谱从高深到粗浅,一一看过,一门不落,在脑海中留下一个初步的印象。
之后又将各家拳法摆在一处,相互印证,总结归纳。
然后再针对性的翻看前辈高人对相应拳法的解析跟心得。
一步步!
不断推进!
不断加深!
阎闯就如同一块海绵,不断吸收着水分,越来越充实。
看书的同时,阎闯也在思考——
思考‘易筋经’。
思考‘形意拳’。
“易筋经!”
“内壮神勇、外壮神力!”
“从骨中生出神力,久久加功,其臂、腕、指、掌,迥异寻常,以意努之,硬如铁石,并其指可贯牛腹,侧其掌可断牛头。”
“‘易筋经’修炼的,不应该只是‘筋’,而是以‘筋’为起始,对‘骨’、‘肉’、‘皮’等系统的修炼!”
“圜一身之脉络,系五脏之精神,周而不散,行而不断,气自内生,血从外润。”
“心动而力发,一攒一放,自然而施,不觉其出而自出,如潮之涨,似雷之发。”
“气血!”
“也该囊括在内!”
“易筋经,名为‘易筋’,实则无所不包,包罗万象!”
阎闯翻看拳谱,顺带看过诸多功法,对‘易筋经’的研发自然而然的就生出更多思考——
易筋经!
灵感猛涨!
不止。
不止‘易筋经’。
阎闯在藏经阁中主攻的是拳法,思考最多的不是‘易筋经’,而是‘形意拳’。
“三体式。”
“五行拳。”
“十二形。”
阎闯记得前世形意拳的大体框架,但他没练过,对里面的具体内容一概不知,他没法照搬,只能根据这一世,根据大燕拳法,在前世‘形意拳’的框架上重新填充,根据自己的拳法造诣重新创造。
这不容易。
但阎闯有希望。
“三体式!”
“这是桩功!”
“搬运气血,揣摩劲力,自此为始,以此为基础!”
站桩!
重在整!
阎闯从‘程家拳’出发,从最基础的‘马步桩功’再到‘虎形拳’、‘鹤形拳’中的‘虎桩’、‘鹤桩’,再到‘千斤坠’中的‘千斤桩’,再结合‘六合八法’、‘五形八法’,不断揣摩。
其间。
又将自身已经掌握的‘伏家拳’、‘缠丝拳’、‘六合拳’、‘花拳’、‘蝴蝶掌’等等秘武拳法中的桩功拿出来相印证。
再跟藏经阁中数以百计的拳谱,数以百计的拳法、数以百计的桩功想对应。
总结!
归纳!
阎闯若有所悟——
“手与足合、肘与膝合、肩与胯合!”
“这是外。”
“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
“这是内。”
“内外合一,这是六合!”
“但若按人体划分,头、手、足,这是三体。”
“三顶、三扣、三圆、三毒、三抱、三垂、三曲、三挺!”
“三体式!”
“三体势!”
“桩功成势!”
“形意拳,当万变不离三体式!”
“开中有合,合中有开,阴阳相争,阴阳相生,矛盾统一!”
“整!”
“整劲!”
“还差些!还差些!”
阎闯不断尝试用同一个桩功去打程家拳,打伏家拳,打六合拳,打缠丝拳。
初时还算顺畅。
但等到太行意拳、黄龙拳、佛汉拳、四门拳等有些拳法的时候,就有滞涩。
再回过头。
又发现这桩功与缠丝拳、与六合拳、与伏家拳,乃至与程家拳,也没那么契合,若即若离,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不对!”
“都不对!”
阎闯摇摇头,又推翻。
翻来覆去三体式!
“三体!”
“三体!”
“通俗的讲,就是上中下三盘。”
“我曾在‘程家拳’的基础上创出‘六合八法拳’,其中就着重‘三盘’——”
“上盘行走如追风,中盘动作如游龙,下盘落地见真功。”
“如能达到三盘合一,便是所谓的‘整劲’。”
“但这还不够!”
“三体式!”
“不止于此!”
‘三体式’将是‘形意拳’乃至全天下所有拳法的基本功,也是桩功跟拳法所有变化的开始。
万变不离三体式!
要做到这一点,目前阎闯琢磨的这些桩功还远远不够格!
还得继续打破,继续重组。
不止‘三体式’。
阎闯偶尔也换脑子,转而揣摩‘五行拳’——
“金、木、水、火、土,这是五行!”
“劈、崩、钻、炮、横,这是五行拳!”
“肺、肾、肝、心、脾,这是五脏!”
所谓‘五行拳’,合该对应五行,利于五脏。
阎闯从五行与五脏出发,再结合拳法,反推‘五行拳’——
“劈拳属金,顾名思义,必定是‘劈劲’为主,而劈劲又能细分为明劲、暗劲、化劲三种,这是劈拳的基础,在此基础上,捕、拍、撞、按这四种劲,也该融在里头。”
阎闯在一门门拳法中寻找类似‘劈掌’理论的拳法——
程家拳!
文圣拳!
太虚拳!
字门拳!
抽丝剥茧,不断咀嚼。
藏经阁中。
阎闯时而沉思,时而站桩,时而打拳,时而翻书,不断重复,不断循环,每每都有崭新思考。
藏经阁第六层成为阎闯专属,不断有拳谱、书籍被送上来,供阎闯翻看,邵言聪跟赵晔轮流为阎闯保驾护航,不让外人来打扰。
两人都看得出,阎闯遍览群书,正处在领悟中,是整理,是升华,这是关键时刻。
不时的。
二人来看,看出阎闯想要熔炼百家归为一家的野心。
“劈、崩、钻、炮、横!”
“金、木、水、火、土!”
“龙、虎、猴、马、鸡、燕、鹞、鮀、蛇、鹱,鹰、熊!”
“动、静、起、落、站、立、转、折、轻、重、快、慢!”
赵晔看着,不由惊叹:“他快成了!”
“这拳法!”
邵言聪也惊。
无论是‘三体式’、‘五行拳’还是‘十二形’,都是拳法巅峰,哪怕才仅是一个雏形,就已经显露不凡,就已经胜却大燕无数拳法。
邵言聪与赵晔都是行家,都是拳法大家,当然能看得出来。
他们看到,阎闯试图将一门门桩功、一门门拳法融为一体。
桩功!
练法!
攻防!
技巧!
包含手法、身法、腿法、步法,无比精妙,精妙无比!
阎闯学贯百家,正在不断迈进,一门崭新的拳法即将在他手上诞生。甚至于,邵言聪跟赵晔看得多了,都觉得,阎闯随手打出来的陌生拳法已经可以,已经比太康学府的八门秘武拳法,比广陵学府的十八家广传拳法都要精妙,已经是天下少有。
但阎闯还不满足,还不满意!
“他随手就能创造秘武拳法,普通秘武拳法不是他的追求!”
“阎闯追求的,是绝无仅有,是天下第一!”
邵言聪惊叹于阎闯的野心,却又不禁担忧:“他能成吗?成了固然前途无量,可一旦不成,一旦僵住,只怕武道又要受阻!”
例如江边柳。
他执着于创造一门‘广陵拳’,要将广陵郡拳法融为一体,再将‘虎豹雷音’融入其中,使广陵郡乃至全天下的武人都能倚仗这一门拳法,登临拳法巅峰,轻松破限。
但这太难!
以至于。
江边柳这八年来一心一意扑在上面,练拳进度、淬炼进度全被耽搁,虽然拳法的理论越来越扎实,越来越精深,也越来越广博,可实力的提升,其实不大。若是一心一意习武练拳,今时今日,这一位的实力必定更强!
广陵的江边柳如此!
太康的周传宗亦如此!
天下各州郡,太多太多的拳法大家,就因为沉浸于创造拳法,执着化为执念,最终反而阻碍自身武道进步。
倘若拳法创造成功,自然是一飞冲天。
可更多的,却是不成。
执念之下,泯然众人。
邵言聪担心阎闯也要步江边柳、步周传宗等人的后尘,余生沉沦。
再有。
阎闯若执着于创造拳法,两耳不闻窗外事,那么:“明年二月份,能指望他吗?”
在邵言聪看来,两三个月的时间,阎闯很难创出心仪的拳法,想要创造出绝无仅有的无敌拳法,非得以年计数。
这就麻烦了!
一旁。
赵晔看向阎闯,他忽的想到:“阎闯跟旁人不同。江边柳、周传宗,他们钻研拳法、创造拳法,一个个深居浅出,最多与同道交流。但阎闯,他从广陵的比武大会,再到前几天学府授课,包括即将在酸枣山立派,都是激烈角逐,都能见识一个又一个拳法高手!一山又一山,迈过一山,又高一山!阎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不断竞争,不断攀登,飞速成长。我猜测,他这一次大张旗鼓的要开宗立派,或许,就有这些考量。他要创造拳法,但不是深居浅出,而是要打!要横扫千军、踏平百家,然后成就!”
赵晔扭头看向邵言聪,他眼眸明亮:“比武大会是争,开山立派也是争!阎闯好争,他不是安分的性子!明年二月份,将是亘古未有的大争胜会,阎闯定不会错过!这是他的机会!也是我太康学府的机会!”
过程全错!
结果全对!
一定程度上,赵晔还真猜着了——
……
“我就是好争!”
“我就是要借助立派时的冲突,见识三郡高手,争取将‘形意拳’一举创出!”
……
……
……
……
不知不觉。
十多天过去。
太康学府藏经阁中收纳的拳谱已经被阎闯全部看完。
阎闯看一眼‘易筋经’与‘形意拳’的灵感进度,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舒坦!
“十二月十一!”
“该出发了!”
时隔十多天,阎闯第一次走出藏经阁。
屋外。
旭日东升。
前途一片光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