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软还真想不出会是谁来找她,她来这里后的生活很规律,也很单调的,认识的总共也就是那么几个人,不可能是同事,因为想找她直接去办公室找就行了,没有那个必要特意来跑一趟。
苏小软也没多想,晚上吃过饭后,那个女人又来了。
霍小燕小声道:嫂子,上午来的就是她。
苏小软并不认识她,但是霍云霆看到她后似乎是知道了这人的来意,就把人请进来了。
苏同志你好,我姓冯,我叫冯倩。
一听她报名字,苏小软就知道这是谁了。中文網
冯倩也是被服厂的职工,苏小软在财务科工作,自然是要统计全厂的职工名单以及工资的,所以对这个名字是熟悉的,但是头一回见到本人。
你好,冯同志,找我有什么事吗?
冯倩似乎是有些拘谨,手指不停地抠着自己的衣角,小声道:苏同志,我想问问我上个月的奖金有多少?
苏小软愣了一下,工资还有几天就要发了,她干嘛特意来找自己问一趟?
不好意思冯同志,我统计的太多了,所以暂时不清楚你的奖金是多少,如果你是想知道这个,完全可以白天去财务科查的呀。
冯倩看起来更紧张了。
不好意思,苏同志,我,我家里头有急事用钱,所以我就想问问我能拿到多少奖金,想算一下够不够应急用。
苏小软更不明白了。
能在被服厂上班的,十有八九都是这里的军属了。
怎么这位看上去这么在乎钱?
能随军的,那肯定这职位也不低了呀,不至于这么缺钱吧?
这个我真不知道具体的数目,不过我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上个月厂子里奖金最少的是一块两毛钱,最多的是八块四毛,至于你是哪一种,我就不清楚了。
冯倩点点头,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让苏小软看着她就着急。
有话就说不行吗?
这样反倒是让人看了着急上火的。
苏小软有注意到冯倩的这件上衣很旧了,虽然没有补丁,但是袖口和领子明显就是洗得都有些毛了,穿了至少也得有四五年了。
霍云霆一直坐在一旁没吱声,只是偶尔看过来两眼。
到最后冯倩走,苏小软也没弄明白她到底是过来干嘛的。
霍云霆解释道:她丈夫叫宋有名,是我们兄弟营的一个连长,按说条件应该不差,但是宋有名是个一心只想着他的爹娘和兄弟的,所以对这个妻子就稍微有些苛待。我估摸着,这冯倩家里头应该是真出了什么事,但是宋有名不愿意管,所以冯倩才不得不来找你了。
苏小软听完后还是不理解:可我只是管着算帐,又不是管钱的,而且她刚刚也只说是要问清楚奖金有多少呀?
霍云霆摇头:她应该是想要提前预支一些工资的,可能是因为有我在,所以她不好意思开这个口了。
苏小软听完就觉得更是难以置信了。
可我只是一个会计呀!我又不是科长,我哪儿来的权利让她预支工资?
霍云霆也皱起了眉,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第二天苏小软去上班,半路上又被冯倩给拦住了。
这一回,冯倩看上去更惨了些,眼底下都是青色,可见昨晚上指定是没睡好的。
苏同志,我,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我求求你,能不能多给我发一些奖金?
苏小软听得一阵错愕,这意思是让她弄虚作假?
她哪来这么大的胆子?
抱歉,冯同志
,我也是上班吃饭的,弄虚作假这种事情我可做不来的。
冯倩拦住她的自行车,一脸悲苦道:苏同志,我求求你了,我爹病得要死了,我得寄钱回去,我也是没办法了。如果,如果你不能把奖金给我改得高一些,那能不能麻烦你让我提前预支一个月的工资?
哦嗐!
苏小软眨眨眼,昨晚上霍云霆还真猜对了。
可她只是一个小小的科员,哪里来的那么大胆子让人预支工资?
抱歉,冯同志,如果你要预支工资的话,可以找你的上司去批条子,我听说也可以直接找厂长去批条子的。
预支工资这种事,厂里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一般只要不是太过分,领导们也会看着同意的。
所以苏小软才搞不懂,这个冯倩为什么不去找领导,反而来找她这么一个小小的科员。
我,我也是没办法了。我家男人得罪了厂长,而且我的领导也向来看我不顺眼,我身体差,所以请假多一些,所以他们都不喜欢我。苏同志,我要是有办法的话,一定不会来求你的。我家里人还等着救命钱,苏同志我求求你了!
苏小软见她越说越惨,就猜着这里头一定有什么事。
这样吧,我还要去上班,你中午的时候过来我家里一趟仔细说清楚吧。
冯倩似乎是听到了天大的好消息一样,立马喜笑颜开:好,我中午一定过去。
苏小软一上午都在琢磨着这个冯倩的事情,还打听了几位同事,得知她也没说谎,厂里领导对她的评价的确是不怎么高,都说她偷懒而且还总是请假。
科长甚至说,如果不是因为顾虑到她是宋有名的妻子,只怕早就把人劝退了。
中午,冯倩果然找过来了。
苏小软也没拐弯抹角,直接问了:你为什么总是请假?
我身体不太好,家里还有两个孩子要照顾,所以才会总请假。
你可以找我们科长申请一下提前预支工资的事。
冯倩却摇摇头:不行的,科长不会同意的。苏同志,我跟你不一样,我识字有限,除了会写自己的名字,别的啥都不行,我要是因为预支工资再被领导们劝退了,那我们家以后的收入就更少了,我还得养孩子,还得给我爹看病呢。
苏小软微微思索了一下:这样吧,你的工资有多少,我真地没看。我可以先预借给你三十块钱,不过你要在条子上签字,你同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