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楼捏捏眉心,屈起指头在桌上敲了两下,然后问道,「那贼人将明钰从花厅中带走,从花厅到大门那么远的距离,府上的侍卫一点都没有被惊动吗?」
「没有,我们两个能动弹后立刻发出警报,只那么一点时间,那人已经把主子带出了王府。」金锭垂眸答道,眉眼间杀意满满,「那人对王府的地形非常熟悉,不然不可能那么快把主子带出去。」
王府内不能随意走动,他可以肯定那人进入王府后从来没有离开过侍卫的视线,如此一来只有一个可能,那人在进王府之前就拿到了王府的地形图。
如果不是这样,他也不会那么笃定此事和苏州府的官员有关。
当年监造王府的是工部派来的人不假,但是地形图这种东西在官府各衙门都留有存档,就算那贼人苏州府的官员亲自指派来的,也绝对和他们脱不了干系。
「为今之计,你们只能等皇帝的命令下来才能往下查。」陆小凤哑着嗓子说道,王府的侍卫没有办法查官府衙门,他不一样,他是江湖人,江湖人不遵守法纪的多了去了,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非常时刻当行非常之事,这种时候夜探衙门还有官员府邸,相信皇帝也不会怪罪他。
「我和你一起去。」银票抬起头,露出那张憔悴的俊脸,「有本事拿到王府地图的官不少,现在他们都有嫌疑,我们分头行动,得尽快把主子找回来才行。」
现在敌明我暗,他们连敌人的目的是什么都不知道,离主子被带走已经过了足足三天,这三天的时间里王府并没有收到什么敲诈勒索的信件,如果不是为了求财,主子被带走后会发生什么?
银票不敢想,仿佛只要不想,他们家主子就只是被绑匪带走谋取钱财一样。
在几人商量对策的时候,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人还没有进来,声音已经传了过来,「把有嫌疑的人全部列出来,全部押进大牢审问,宁肯错杀三千,也不能错过一个。」
赵明宁脸色黑沉,眸中结着厚厚的冰霜,房间中如寒风过境,所有的声音都消失的干干净净。
金锭银票看到皇帝亲自过来心中一震,愧疚自责快要把他们压垮,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不约而同走出来跪在厅中。
是他们疏忽大意才酿成大错,如果他们再检查的仔细些,主子就不会被贼人掳走了。
赵明宁面无表情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人,漆黑的眸子像是深不见底的漩涡,里面藏着令人心惊的暴戾,稍有不慎就会被卷进去撕扯的粉碎。
他特意没有给长乐王府任何实权,就是为了不让江南的官员将注意力放在宝贝弟弟身上,官场混乱黑暗,被他宠大的弟弟只需要关上门开开心心过自己的小日子就够了,没有必要被这些烦心事儿纠缠。
没想到千算万算,竟然还是被钻了空子。
能在江南为官的都是聪明人,知道长乐王府不会插手政事后本不该将注意力过多留在这里,更没有必要冒着激怒他的风险干出绑人这种蠢事。
然而,再怎么不应该,事情还是发生了。
赵明宁在听到消息后险些晕过去,不眠不休赶到苏州,到了王府之后更加心神不宁,甚至想把府里这些将主子弄丢的侍卫尽数拖出去砍了,王府戒备森严还能让贼人得逞,如果明钰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他绝对不会让苏州城好过。
陆小凤拍拍花满楼的肩膀站起身来,察觉到皇帝眼瞳深处的疯狂后心惊不已,他一直以为第一次见到的皇帝就是气势最慑人的皇帝,事实证明,之前的感觉全都是错觉。
「皇上,明钰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有事……」
「你最好祈祷明钰不是被你牵连,如果动手的是你的仇家,朕一定将你碎尸万段。」不等陆小凤将安慰的话说完,赵明宁就直接把他打断,凤眸眯起带着极强的压迫感,就算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陆小凤,这会儿也不敢再上赶着找骂。
慢了一步进来的无情停下轮椅,感受着厅中凝滞的气氛无声嘆息,朝陆小凤点了点头,然后示意金锭银票和他出去。
皇上听到小王爷出事的消息后直接点了人马往苏州赶,原本准备入夏后才开始清查的江南官场,这次再怎么捂也不可能捂得住了。
户部吏部兵部刑部,六部尚书跟来了四个,也不知道想出绑架主意之人知道消息后会是何种反应。
世上没有后悔药,千不该万不该,他们不该对小王爷下手。
无情抿紧了唇,待金锭银票将所有有嫌疑的官员说出来后,让他们留在府中等候消息,和皇城司的长官商议之后,转身带着六扇门的捕快出去拿人。
苏州城外,乘坐马车紧赶慢赶的各部尚书擦了把额头的汗,天气还有些冷,他们却都热出了一身的汗。
傅宗书听着旁边同僚的交谈,回到马车之后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如果知道姓钱的会那么蠢,他就不会把人提拔到转运使这么重要的位子。
他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警惕江南花家,注意长乐王府的动向,却没让他胆大包天对小王爷动手,真把皇帝惹火了,到时候谁都落不到好处。
他自己死也就算了,万一把他也牵扯进去,这么多年的谋划就全部功亏一篑,不行,他不能坐以待毙。
傅宗书在马车里沉思许久,直到马车停在长乐王府门前,其他三位尚书已经从车上下来,就等他出来一起进去面对情绪极端不稳定的皇帝陛下,这才恢复对外的模样跟着一起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