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椅子上,一手撑着脸,似乎在思考什么,这里的丐帮弟子基本都见过楚留香,看到闯进来的是他后并没有阻拦,派了个人去给南宫灵汇报,然后该干什么干什么。
陆小凤瞧着来来往往的丐帮弟子,啧了一声嘆道,「香帅在这里倒是有面子。」
南宫灵果然是个人物,把天一神水失窃的嫌疑引到楚留香身上,还能表现出和楚留香感情甚笃的模样,只看楚留香在丐帮行动自如的情况,他几乎以为南宫灵真的将他当成了兄弟。
楚留香苦笑着摸摸鼻子,如果不是证据确凿,他也希望南宫灵还是他的好兄弟。
他初识南宫灵时,两人都是年少轻狂的年纪,在泰山之巅,齐鲁四雄劫了金陵双义镖局的镖,还绑了总镖头的女儿,他一直都是个爱管闲事儿的人,听到这事儿后立刻赶到泰山,没想到南宫灵已经先到了那里。
少年英雄嫉恶如仇,一双铁掌重创齐鲁四雄解了镖局的困境。
他们曾经相处的那么痛快,他也以为南宫灵会一直是他的朋友,没想到才过了几年就已经物是人非。
南宫灵似是有烦心事,听到楚留香过来后揉揉眉心,吩咐身边人准备酒肉,打起精神准备接待老朋友。
他还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已经暴露了,只是烦躁无花为什么许多天没有和他联繫,还好现在任慈夫妇都已经死了,楚留香再怎么厉害也没办法从死人口中问出真相。
楚留香在路上磨破了嘴皮子才让黑珍珠放弃见到南宫灵时就暴露目的,让陆小凤防备着他突然出手,然后才心情沉重的走进大厅。
南宫灵大笑着迎出来,和以前一样先给了他一拳头,「楚兄离开了好几天,可把小弟想坏了,今天有酒有肉,必须不醉不归。」
楚留香笑的勉强,将南宫灵的拳头从肩膀上拿下去,然后看着他的眼睛问道,「南宫灵,你觉得任老帮主待你如何?」
「楚兄怎么说起这些?」南宫灵心中一慌,垂下眼帘作出怀念的表情,「他是我一生中见过的最和蔼最仁慈的人,我本是个孤儿,没有他,也就没有我的几天。」
楚留香眸光微动,看了一眼被陆小凤按住双手的黑珍珠,然后继续说道,「我和你相识多年,为何从来没有听你说过这些?」
南宫灵心中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面上不显只是嘆了口气,「说了如何,不说又能如何,江湖之中强存弱亡,我整日忙着练功习武,没有时间去想这些,也不敢去想这些。」
「有些事情的确不能多想,心肠太软的人不适合再江湖中生存。」楚留香点了点头,神色一变厉声呵道,「你既然知道任老帮主对你恩重如山,为何还要折磨他三年,还害了他的性命?」
南宫灵脸色突变,眼中慌乱一闪而逝,看着楚留香大怒道,「楚兄,我当你是兄弟,你为何如此污衊于我?任老帮主将我养大,我怎会害他性命?」
他们说话时没有压低声音,外面来来往往都是丐帮弟子,附近还有不少丐帮长老,整个丐帮对任慈都非常尊敬,如果不是任慈死了,就算他已经是个病入膏肓的老头子,丐帮中人也不会生出另选帮主的念头。
南宫灵这两年已经逐渐掌控了整个丐帮,可他知道人心不可控,如果帮中弟子知道任慈是他杀的,就算他能带领丐帮走上另一个高峰,也绝对没有继续留在丐帮的可能。
楚留香看着这人又惊又怕还不忘遮掩,心里已经比冬天的坚冰还要凉,「南宫灵,你觉得如果没有证据,我会到你面前说这些?」
南宫灵的脸色变了又变,良久才冷着脸说道,「你都知道了,是吗?」
「我都知道了。」楚留香重复了一遍,紧紧盯着他的眼睛说道,「我不光知道你害死了任老帮主,还知道你利用任夫人引得札木合西门千四人到海上,然后也杀了他们。你的武功虽好,却也无法同时杀了他们四位,所以只能用毒。神水宫的天一神水无色无味,正是你会用到的毒药。你杀死他们之后还用他们几人的独门绝技做了伪装,如此一来必定还有帮手。」
楚留香深吸了一口气,「那个帮手就是无花,对吗?」
南宫灵猛的抬眼,神色大骇一时竟说不出话来,他和无花的联繫极为隐秘,楚留香怎会知道的如此清楚?
慌乱之下,南宫灵攥紧拳头恨声说道,「和无花有什么关系,一切不过是我一个人的算计,杀死任慈不过是为父报仇,父仇不共戴天,就算旁人知道是我杀了他又能如何,江湖中谁敢说我的不是?」
「你也知道父仇不共戴天?」黑珍珠终于忍不住,挣脱陆小凤的束缚挥着鞭子袭来,「既然父仇不共戴天,我今天杀了你为我爹爹报仇,你们丐帮就谁也不能奈我何。」
黑珍珠不是南宫灵的对手,即便他愤怒之下鞭法更加精湛,南宫灵也处在心慌意乱的状态,他也依旧不是南宫灵的对手。
楚留香将被掌风击飞出去的黑珍珠接住,看着南宫灵摇头道,「就算你要为父报仇,手段也不该如此残忍,从你杀了任老帮主的那一刻起,丐帮就不可能再让你做帮主。」
黑珍珠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鲜血,握紧了鞭子还想再冲上去,陆小凤赶紧将他拦住,最重要的事情还没有问出来,只能委屈这位黑兄再忍一会儿。
等追命将人押进六扇门的大牢,他或许可以走后门让黑珍珠亲手为父报仇,不过现在,他只能继续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