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玄门冲和篇

也不知道,青年使的什么法术,等了几息,便有几道漾漾光华,从书架的转角之处出现,缓缓飘飞而来。

许恒远远望去,其中悬浮的,果然便是各种文字载体,有竹简、木牍、帛书……不过最常见的,还是纸质的道书。

因为载体五花八门,只有少数能够看见名字,许恒认真去看,可见《青木感应法》、《采霞养气法》等等,显然这些就是许恒冀望一观的炼炁术,细数一数,竟有一十四本之多。

许恒思考片刻,却没急着去取,而是问道:“敢问师兄,这些炼炁术,可有什么区别?”

青年招来这一十四本炼炁术,便只是微笑看着,似乎不愿多言,但是听闻许恒发问,还是答道:“这些炼炁术,有高深、有粗浅,有的性质平和,有的性质极端,也有的,复杂晦涩非常……其中区别,自是极大的。”

许恒沉吟道:“那修行起来,区别自然也是极大的了?”

“这是自然。”青年道:“选择合适的功法修行,是极为重要的。”

许恒认真问道:“既然如此,又该如何挑选合适的功法呢?”

青年微笑道:“院中每月都有讲道,认真听讲的话,对于如何选择功法,心中自然有数。”

“什么?”许恒不禁道:“如此紧要之事,院中为何没有明示?若是有人选错功法,修行起来岂非事倍功半?”

“呵呵。”青年自然地道:“如有定力,便不会急于一时,如有智慧,自然懂得了解清楚再开始修行,甚至,如有些许伶俐,也会像你这般,寻人多问两句。”

许恒听到此处,心中暗暗一动,青年似乎没有察觉,自顾摇了摇头,说道:“当然,如有缘分,随意做个选择,或许也能挑到最为契合自身的功法,再有些许运道,说不定稀里糊涂便炼成了……”

“修行之道,崎岖坎坷,若是什么也不具备,又如何走得通呢?”

许恒不禁默然,这对不明缘由,选错功法的人而言,自然是不公平的,可他又十分清楚,对方所言确实不无道理。

而且启明院的存在,本来也是为了筛选可造之才,这又何尝不是考验的其中一环呢。

“好了。”青年一挥手,问道:“听过这些,炼炁术可还选么?”

“自然要选。”许恒收起杂念,拱了拱手,说道:“还请师兄教我?”

“你倒确实是个伶俐的。”青年又是一笑,“我为书楼值守,确实也有引导之责,既然你已问了,我自不能吝惜。”

他沉思了会,又道:“姑且先问一声,你到院中来时,门中可有哪位长老,许诺收你为徒?”

许恒问道:“这与挑选炼炁术,又有什么干系?”

“你道这书楼中,为何只有这十四门炼炁术而已?”青年也不吝惜解释,说道:“这些法门,都是门中经过遴选,甚至特意创造出来的,或多或少,都对应着门中的高深道法,对于后续的修行,是有极大助益的。”

“门中长老,修行的道法各有不同,若是已有哪位许诺收你为徒,自然便能以此为凭选择功法了。”

许恒微微一怔,不由想起飞云老道,他又不是蠢钝的人,自然看得出来飞云老道的惜才之意,不过收徒的许诺么……想来是不能算的,于是只得摇了摇头。

青年并不意外,只是面露琢磨:“既然如此……”

他想了想,抬手一招,取下一卷道书,说道:“此篇作为炼炁之法,除了温吞了些,几无可以挑剔之处。”

“而且你的情况,也不适合过于精进勇猛,温吞些许,反而合宜,拿去瞧瞧吧。”

许恒听出青年若有所指,也不觉得意外,接过道书拿在手中,便有一种奇异的感觉。

说是‘道书’,其实是一卷文简,许恒瞧不出来材质,只觉颜色如骨一般森白,偏偏摸上去,还有一种玉质的温润,缓缓将之展开,其中的内容也便显露出来,许恒目光落在其上,顿时便被死死汲住。

许恒不由一字一字念道:“李临泉注……《玄门冲和篇》?”

“不错。”青年点了点头,说道:“这玄门冲和篇,乃是上古所传,修成以后,转习各种道法,都是水到渠成、少有碍难。”

“若有悟性,尝试此篇不会有错。”他又说出几个名字,道:“如有晦涩之处,还有几本注解,可去寻来作为参考,当然,也可等到讲道之时,再向柳师求解。”

“去吧,好生琢磨。”

许恒心中其实还有许多想问,但是话已至此,也只能够按下,抬手一礼,恭敬道:“谢师兄指点,小弟告辞。”

青年摆了摆手,没再回话,只是重新翻开手中道书,许恒见状这才转过了身,自去寻个安静之地。

书楼的规矩,不容损毁藏书,不容外带原本,许恒想要常常揣摩《玄门冲和篇》,要么烂熟于心、倒背如流,要么只能将之抄录起来。

许恒其实记性极好,但是事关紧要,还是白纸黑字更加稳当,而且过笔一遍,也有助于他将此篇梳理于心,于是等他离开之时,书楼外头又已经是日色西斜了。

许恒望了望天色,心中想的竟是:“看来今日,又除不了院中的杂草了。”

抄录《玄门冲和篇》的过程中,他便发现,虽然已有前人注解,但是其中仍然使用了许多玄之又玄的术语,即使他已跟潘老道学过一些,读起此篇,仍然晦涩非常,想要依此开始修行,无疑痴人说梦。

不过许恒并不觉得气馁,他今日有此一行,为的也不是再一次冒冒失失开始修行,顺利得到炼炁之法,已是朝着心中的道路,实实在在靠近一步,如此足以。

“修行之道啊……”许恒目光转会眼前,山路已被照的金黄,没将值守的那句‘崎岖坎坷’吐出便已停下,洒然一笑,迈步走了上去。

来时日攀重云,去时薄暮夕霞,许恒走在蜿蜒的山路之上,胸中却有一股意气,比之来时还要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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