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狗熊回去后又是不断地回味,这次的回味比上一次的回味要浓酽得多。可是有个疑问:李巧花为什么不让自己进屋呢?李巧花有丈夫吗?是死了还是活着呢?要是还活着怎么不见人影?八成是有病吧,正病得不轻。大黑瞎子是带着疑问睡觉的。他做梦了,做见了李巧花,梦见了李巧花不那么瘦弱了,模样也俊俏了许多,有点像本村的王二媳妇。
大狗熊找个空当问过工友老柳关于李巧花的情况,老柳说她丈夫死了,她的老家在辽宁的什么盘什么的,旁的也不太知情,就这些。老柳说完疑心地看着大黑瞎子问:
“你打听这些干什么?认识?”
大狗熊说:“认识,还不熟。”
老柳啊了一声。
大狗熊听老柳说李巧花的丈夫是闷死的,心里一激灵,他想自己说不定哪天也会闷死在井里,就不再和老柳说死啊死的,不吉利。
大狗熊休工那天特地早吃了饭,然后去了李巧花那儿。他先修了一个能遮风避雨的棚子,再自己一个人推着车子一趟趟地向李巧花家拉煤。拉到中午了,李巧花说:
“哎哟,可是够了,都能烧到过年开春儿了。”
大狗熊嘿嘿地一乐说:“还强起多了!反正也没人管,往死了拉吧。”
李巧花站在门口,冲着汗流浃背的大狗熊说:“你要一个劲地捣腾,看有没有人管你?见好就收吧,等明儿没有烧的了再拉。”
李巧花说话的语气里透着亲昵,撩得大狗熊的心咚咚儿地跳。大黑瞎子心里想,这瞎子吹尿壶——有音儿!八成这女的有意思?李巧花做了饭菜打了酒,就等着大狗熊呢。大狗熊洗涮完毕还擦了点李巧花用的雪花膏,然后用手理了一下头发。大狗熊在李巧花不注意的空当向镜子里看了看,嗯,还行,像个小伙子样儿。
李巧花的两间房不明亮不宽敞,除了一个三开的立柜和一个碗橱之外就再没有什么家具了。大狗熊坐在炕沿上,对正在外屋忙碌的李巧花说:
“大妹子,别忙了,又不是外人。”
李巧花应着,却并不停下来。
桌子摆上了,碗筷也拣上了,菜盛到了盘子里,酒也已倒满。李巧花说:
“没啥好的,让你见笑了。”
大狗熊忙打住她的话说:“挺好,挺好,我要是天天能吃上这样的好饭菜,就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哇!”
李巧花红晕了脸说:“真的?那你要想什么,你就过来,我给你做。”
大狗熊满心地高兴,和李巧花对饮了起来。李巧花能喝上那么一点酒,不多。喝了酒以后她的脸就红,眼睛迷迷离离的,完全不像先前的瘦瘦弱弱的样子。李巧花问大狗熊有地吗?有房吗?家里还有什么人?家在哪里?离这儿远不远?那里都出产什么?……大狗熊胡乱地答着。他的心思不在李巧的问话上,不在酒杯里,只在她的脸上。他的直勾勾的眼神把李巧花看得低下了头。
那天的下午,大狗熊没回到自己的居所内,而是躺在了李巧花的炕上。李巧花的被子干爽,躺在上面舒服,不像自己的那样油叽叽粘乎乎还能熏死人。想想李巧花也是命苦,在辽宁老家没有过上好日子,到这儿来又死了丈夫,真是可怜见!大狗熊在睡前哄过伤心的李巧花,笨嘴笨舌地劝她放开心,往远看,日子会一天天好起来的。李巧花得到安慰很受用,就说你也是累了一上午了,睡一会吧。大狗熊就睡了。
大狗熊这一觉睡得长,醒来时太阳都快落山了。八月的天气已不那么热,傍晚的一丝丝风透进来,凉爽得很。大狗熊洗了把脸说回去,总在这儿不好,街坊邻居看了会说闲话。李巧花说:
“再坐一会儿,我给你做饭去。”
大狗熊忙拉住她道:“哟哟哟,才吃完饭哪么大一会呀,还吃饭?”看书喇
大狗熊说得真诚,不见得是假意的虚应。李巧花听了他的话,就不往外屋走了,转而坐到炕上。刚才大狗熊只不过是随口说说,他心里想多待一会儿。李巧花也没有撵他的意思,就和他唠起了家常,陈芝麻烂谷子的就听她一个人说,大狗熊只有听的份儿。大狗熊听得专注,还不断地嗯啊地答应,点头称是,不停地说“可不是咋的”。李巧花提起了她的死鬼丈夫,说:
“我们家死鬼天天缠磨我,说明天不知道能不能回呢,得先乐呵好了。”
大狗熊不解地问:“咋缠磨?”
李巧花住了嘴,红了脸,低眉顺眼地不说话了。大狗熊恍惚地觉得李巧花被她死鬼丈夫缠磨就是做那事了。他想到这层,小肚子那就呼啦啦地鼓涨起来,有一股热流在涌动。他咽了一口唾沫,说:
“天天?”
李巧花小声答:“天天。”
沉默了一分钟后,大狗熊忽地凑到李巧花的跟前,抱起来就啃,也不讲个方式。李巧花挣扎了一会儿,不动了,任由他揉搓。
大狗李巧花恩爱时有几句特别精彩的问答,挺有意思。李巧花问:
“头一回?”
大狗熊答:“头一回,原先看都没看着过。”
李巧花说:“怪不得找不着马道。”
大狗熊问:“啥是马道?”
李巧花用牙轻轻咬了一下大狗熊,没说话。大狗熊也不说话,呼哧呼哧努力地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