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赵庭禄一直窝在家里编炕席,他哪也没去。等编完了炕席给李玉洁送去时,恰好她不在家,只有魏彦峰和魏彦学在炕上玩嘎拉哈,也看见炕上堆着裁剪过的鞋底和黒趟绒的鞋面。赵庭禄问起时,他们说上姥姥家了。赵庭禄有点失落,不过隔一天赵庭禄在王大鬼头家看完牌回到家里,张淑芬说李玉洁已经来过,还拿了些她抡的粉皮。赵庭禄看那李玉洁手工制作的粉皮时说:
“轮得还挺好,白净的透亮还直颤涟,李玉洁还有这手艺,真是想不到。”
“想不到的事多着呢,你都想到你不就是神仙了吗?”张淑芬揶揄赵庭禄道,“哎,你说西头冯万金媳妇跟着谁?”
赵庭禄反问道:“冯万金不是蹲监狱了吗?”
张淑芬以一种先知先觉的快意道:“你傻呀,他蹲笆篱子才出那事啊。他媳妇儿闲不住了,和他叔伯小叔子冯万才去、今年春起时就好了,好了半年多了。”
赵庭禄问张淑芬道:“听谁说的?我在刘大爬犁那都没听说。”
“李玉洁听西头刘鲜桃媳妇说的,她们是表姐妹。”张淑芬说完笑起来。guqi.org 流星小说网
凭想象可以构画出那样的一个场景:冯万才常去冯万金家帮辛苦持家形同守寡的嫂子周凤兰做一些活计,长墙帽脱坯抹墙挑水起猪圈粪翻小园上房通烟囱……脏活繁重的体力活全承下来后,换来的是周凤兰的异性的关切。也许是寂寞难耐,也许是为了报答,在那个夜里的八点多,在周凤兰的几个孩子睡去之后,她把自己全交给了冯万才。
李玉洁或者是张淑芬,不过是大致的勾勒,渲染出的细节多半是想象出来的结果。但她们的想象是合理的,甚至能与真实的事件相叠映。很多时候,这种事情大都相似,唯有心境不同罢了。
张淑芬在转述李玉洁所带来的消息时,赵庭禄忽然想到自己,他自己又何尝不与冯万才一样。
他们在炕上说这香艳的故事时,正是下午到两点以后,再有一会儿学生就放学了。果真,只一会儿工夫赵守业就飞跑着进了院子,到西边的墙角下撒了一泡尿。
这几天里,赵庭禄一直没有机会去与李玉洁亲近,白天他断不敢造次,即便张淑芬对他与李玉洁之间的暧昧之事毫无察觉,不加监视,他也怕被别人看见而闹得满城风雨,那便害了自己毁了李玉洁。李玉洁还有大好的前程,还可以再嫁,若因为自己一时之云雨之欢让她跌了身份,那不是罪过吗?夜深人静时,可以避开人们的目光,可李玉洁的孩子难免会发现,那也不是好玩的事。
机会总是不好找。
过了几天后,赵庭禄不再奢望即刻去李玉洁那了,他只望在来年春暖花开庄稼起身后再和李玉洁轰轰烈烈地好那么一回或两回。他甚至幻想过在那些日子的晚上趁孩子们熟睡后从李玉洁里屋的窗子爬进去,同她缱绻缠绵共享肌肤之亲,也或者将她引到房山下再铺上干净的麻袋与她同度销魂一刻。赵庭禄这样畏首畏尾瞻前顾后实在让李玉洁失望,所以在一天的晚上赵庭禄东向东去时,她拦住了他问:
“张淑芬看着你呢?”
赵庭禄躲避着李玉洁的目光道:“没有,就是怕,怕人看见。”
李玉洁抿紧嘴,看了几眼赵庭禄后,转身进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