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宁张了张嘴,身体不受控制的紧绷着,正想要说话。
“叮!”一声轻响,是电梯到了地下一层。
宋青就等在外面,“何总,车备好了。”
何容津低头看了一眼赵青宁赤裸的脚,应了一声,弯腰直接把人抱起来,径直出了电梯,把人安置在后座。
赵青宁一坐进去,就自动自发往里。
何容津弯腰坐进来,宋青开车,正要发动,赵青宁身侧的车门忽然打开,陌生的男香似有若无地缠绕了进来。
“叨扰下,借何总个便车,我去趟医院。”
沈默坦然坐在赵青宁身边,声音温润礼貌,却并没有下车的意思。
赵青宁一阵绝望。
怎么偏要赶在这个时候……
为什么偏要这个时候,这些人要往一块凑?
她又崩溃又无力,想着小肉包现在生死不止,着急的心尖冒火。是
“宋青,开车。”何容津倒是很淡定,眼神都没多给沈默一个。
车疾驰出去,明显比平常要快。
赵青宁心里一块大石头猝然落地,咋的整个人都带着一股闷闷的眩晕感,不自觉的往何容津这边靠了靠。
结婚三年,何容津在大事上从来都很靠谱,但此时此刻,是她第一次这样感激他是自己的靠山。
两人挨的很近,中间还搭着何容津的西装,她的手就藏在西装下,不经意碰到男人温热的手臂。
何容津偏头看了她一眼,反手把她的手握住,声音平稳的交代宋青,“再快点。晚上没吃饭?”
宋青的车技很好,黑色的车子在车流里左冲右突,车里却是四平八稳。
赵青宁仰头靠着椅背,感受着男人掌心敦实的温度和掌纹,满脑子都是他那句,“那真是谢岚的孩子吗?”
她觉得悲凉。
她生赵淼的时候,是想要给他光明的生命,不知道怎么就成了躲躲藏藏。
如果赵淼有什么意外,那她这几年蝇营狗苟,到底图什么?
一路到了医院。
赵青宁也顾不上穿鞋,跳下车就往里跑,这次何容津没拦着她,靠在车边,点了根烟。
他身上的衬衫刚才被扯的凌乱不堪,露出领口一小节的锁骨,上面还有抓伤。
除了这里,还有筋络分明的小臂上,一道一道的,深的地方见血,浅的地方也鼓起了一道道起伏的“小山包”。
他也并不遮掩,就这么大喇喇的露着。
地下室的灯光斜斜照下来,这些伤口就让原本谪仙似的人,平添一种狂野凌厉。
那一道道伤,好似都是勋章。
沈默觉得碍眼,看得心绪翻涌,半晌才问了一句,“何总什么时候跟青宁这么熟了?”
何容津吐了一口烟圈,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我跟沈总也没熟到聊这么私密的地步吧。”
赵青宁,何时成了别人的私密?
沈默脸色沉了下去,“我跟何总确实没这么熟,但我跟青宁的情谊深厚,不希望她误入歧途,招了不该招惹的人。这段日子,感谢您对她的照顾,之后蓝海湾的项目,还是换个对接人吧?我看许总监就很不错,听说你们二人私交很好。”
何容津不急不缓,看向车对面的沈默,薄唇一咧,笑了,“我不是沈总,我这人别的可能不太好,但就是公私分明。”
公是对接人,不可能换。
私,和他无关。
空旷的底下停车场,两人的眼神在半空中肆意交锋。
都是男人,对方在想什么,彼此都心知肚明。
最后,是沈默不耐,率先开口,“何总,你懂我说的意思。缘分和合作,都讲究先来后到,青宁已经结婚了,您这样的身份,犯不着。”
何容津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恰好嘴里的烟燃尽,他把烟头掐灭在边上的不锈钢烟灰缸里,“没问沈总要去哪个医院,只能送到这了,你自便。”
说完,转身阔步上了电梯。
电梯门刚合上,口袋里的手机就嗡嗡作响,他看了一眼,是俞峰发来的一连串的消息。
“你还说你跟她没事儿?什么样的助理,出差还得劳烦你亲自找上门?”
俞峰说的话不假。
何容津名声硬,是因为他自始至终,对谁都是一个标准,也不会低头弯腰去迁就谁。
来夜色找“出差迟到”的助理,怕是放在他整个职业生涯,都只能算是黑历史。
何容津盯着手机上的几个字,冷哼一声,动动长指飞快回了几个字过去。
俞峰瞬间哑火了。
抢救室在6楼,何容津下电梯的时候,岑院长刚跟紧急召来的专家们会诊完。小孩要转移进svip手术室二次抢救,时间紧急,因此走廊上很忙碌。
几个护士把担架车推的飞快,走廊上都是她们汇报病情的声音,他站住脚,恰好担架车从面前经过,他目光下意识看过去。
就瞧见担架床上,一个小小身体无知无觉地躺着,丝毫没有因为外界嘈杂的声音有任何的反应,只有额头上方因为平躺往后散开的头发,随着担架车的晃动轻微晃了晃,如波浪般。
不知道怎么,就冲到了何容津心里。
他有那么一瞬,觉得靠近心脏的位置,一阵窒闷。
可那小孩就巴掌大点一张脸,已经被呼吸机盖得只剩下眉毛和额头,加上身后很快有护士跟上来,遮挡了视线。
他什么也没看清。
何容津眉头一拧,把那陌生又奇怪的情绪压下去,一抬眼,就见赵青宁拉着谢岚亦步亦趋地追在担架车后头,明知道触碰不到,却还是努力伸手要去抓住住担架车的栏杆。
她显然没有看到他,略带哭腔喊了一声,“淼淼,妈妈在了,你醒醒看看妈妈。”
谢岚比她还崩溃,一直在哭,“对不起,是我不好……”
何容津眼神狠狠一沉。
恰好此时,跟在后头的还有浩浩荡荡的专家队伍拐过来,瞧见何容津,点头打了声招呼,“何总。”
何容津示意他不用客气,“孩子情况怎么样?”
那人示意其他人先忙,专门停下,口罩上方的眼睛里,半是试探,半是狐疑,“能冒昧问一下吗?这孩子跟您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