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在队伍中,赵扶摇默默释放自己的吞噬之力,感受着手中石块。
他心念一动,又想起那一战。
在与莽苍大玄龟厮杀之际,他几乎是动用浑身解数才取得胜利。
他终究还是算错了。
那莽苍大玄龟体魄强横,并不仅仅是体外皮肤和鳞甲坚不可摧。
莽苍大玄龟的躯体内部同样也是异常坚硬,极难攻破。
而且,它的食管和胃囊还生满了触手一样的东西。
若非他以心御剑,凭借噬戮牙行破釜沉舟之事,拼了命去杀。
他能不能活到现在真的很难说。
在厮杀之际,他已将莽苍大玄龟的生机和兽灵之力全部夺取。
吞噬、炼化……最终将那些力量作用于己身。
可唯有这奇特的石块,它生于莽苍大玄龟的头颅之中,蕴藏着极其磅礴的恐怖生机。
从见到它的那一刻起,赵扶摇就能清晰地感觉到它的特殊。
他猜测,这石块应该是那头巨兽体内的某种力量结晶。
即便他的天赋是吞噬,特别擅长炼化之事,他炼化起这石块来也需要耗费大量时间。
为了能安稳抵达边城,他拒绝了这石块的诱惑。
他心里很清楚,小股兽潮就有这样的规模,就已经如此恐怖。
若是一直留在外面,真遇到大兽潮,那才是自己找死。
随着这列长队不断前行,不知不觉中,也轮到赵扶摇入城了。
“抬手。”
守城人照例对他一顿检查,没发现任何异状,自然放他入城。
赵扶摇继续前行,却见一只小手突然伸过来,递上一个白馍。
“吃吧。”
他循声望去,却见一个身着粗麻布衣的小姑娘对他灿烂一笑。
他嘿嘿一笑,算是回应。
但他没有收下这个白馍,只因他的本能告诉他,这白馍有问题。
最终他随众人一同入城,成了众人之中颇为特殊的那个人。
呼——
寒风徐徐,吹得路上行人的衣衫猎猎作响。
路上的行人纷纷裹紧了身上衣服,只求能稍微温暖一些。
奈何这寒风无孔不入,无论众人如何做都会感到寒凉透体。
“嘶——”
“呼——”
深吸一口凉气,感受着那股透彻心扉的寒凉之意。
走在路上,赵扶摇默默打量着眼前这座繁华的城。
大家都说边城只是一座小城,可这里已经要比墨林小城大上许多。
他也感到异常寒冷。
但他已经习惯了这种寒冷。
当他走了一段路以后,他却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
他该做什么?
他还有什么目标?
……
很多问题在他的内心深处浮现。
随之一同浮现的,还有过往的记忆。
赵扶摇发现,在真正抵达边城以前,他的目标就是抵达边城。
他将极北冰原的一切经历都视作修行的内容,将所有事都看做是修行。
而现在……他该有新的目标了。
想到这里,他突然不再迷茫。
没有什么好迷茫的。
其实他的目标一直都很明确,就是要成为强者,要不断变强。
如果把极北冰原的一切都看做是修行的第一步。
那接下来,在边城的修行就是这条路的第二步。
他的路尚且漫长。
想通了,他就没像其他入城者那样四处乱窜。
在这繁华的街道上,他为自己寻了一个角落,作为冥想之地。
盘腿坐下,他手握那块奇特的石头,开始炼化。
风势渐小,那石头中的力量被他一点点炼化着,化作他自己的力量游走在他的躯体之中。
利用这股力量,赵扶摇先治愈了自己身体内的伤势,然后又将其化作红莲业火,淬炼躯体。
对于藏幽境的御兽师来说,他们修行的方式,就是窥探自身潜能,发现身体中的宝藏。
红莲业火是元屠、阿鼻二剑携带的火焰,具有无尽业果之力。
它与因果有关,只要被焚烧的生灵身上背负着因果。
那么,这生灵就会受到无比恐怖的灼烧,只能化为灰烬。
试问,芸芸众生存活于此世,谁能避免所有的因果之事?
赵扶摇用这种火焰淬身,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就是在自杀。
但他是噬戮牙的
主人。
噬戮牙的前身就是元屠、阿鼻二剑,他可以掌控这火焰。
所以,只要他能扛住红莲业火的灼烧,他就能借此蜕变。
这样的修行方式,旁人不可能轻易承受,也不可能复刻。
雪,从天而落,纷纷扬扬。
随着边城的彻底封锁,整座城都渐渐安静下来。
不知不觉间,赵扶摇的身上已经多了一层积雪。
不少从他身边路过的人看见他这副模样,都会面露怜悯之色。
这些人是把他看成尸体了。
大家都知道,不是所有的入城之人都是真正的强者。
有人将生活看做是修行,将遇到的一切事都看做是挑战。
有人将生活看做是苦难,只能接受,然后再痛苦地挣扎。
人看自己,可以将自己看做是一座山。
可在别人眼里,这个人可未必就一定是一座山。
当然,人也可以选择不在乎。
赵扶摇就不会在意旁人眼光。
他是一个修行者,坚定地走在自己选择的路上,纵死亦是无悔。
……
天色渐黑,赵扶摇睁开眼睛。
一场修行结束,他却没像以前那样精力充沛。
那块石头太过古怪,他花费了大力气也没将它完全炼化。
这次修行让他比过去强大不少。
但他也因此而疲倦,身心俱疲。
“咕咕——”
肚子发出咕噜之声,前所未有的饥饿感袭来。
赵扶摇的双眸有血芒闪过,他下意识地想去猎杀荒兽。
但他很快就愣在原地。
他这才意识到,现在是在边城里面,这里只有人,没有荒兽。
他摸了摸口袋,里面还有一点点碎银,那是他为数不多的积蓄。
当初离开夏族时,白雪雁倒是送了他很多银子,都被他拒绝了。
他能感受到那女子的心意,正因如此,他才更要拒绝。
他露出苦笑。
果然,这有人的地方和有兽的地方,有不同的生存法则。
突然,一道微弱的沉闷之音响起。
砰。
那是馒头砸到他胸口的声音。
“若是不嫌弃,就吃两口。”
说这话的人是一个老者,他身着打满了补丁的破衣,须发花白,面有油污,身形也很是佝偻。
这是一个老乞丐。
看到他,赵扶摇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刘北辰。他那个兄弟说话有些疯癫,喜好喝酒,更好偷鸡摸狗。
但在他人生最艰难的时候,刘北辰会带着酒和烧鸡来看他,给他讲外面世界的故事。
“谢谢。”
赵扶摇应了一声,抓着馒头咬一口,然后停住动作。
他突然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却见他立刻起身,拿着碎银子就来到不远处的面摊前。
“两碗面,加肉。”
不多时,街道的角落里多了一老一少两个乞丐装扮的人。
他们都捧着面碗大快朵颐,对着那热气腾腾的面条狼吞虎咽。
一碗面见底。
就在赵扶摇打算继续打坐修行的时候,一道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道怒骂之声。
“你跟我做什么?”
“废物!”
“一个三阶御兽,竟然打不过人家的一阶御兽。”
“你说说,我要你有何用?”
“我已断绝我们之间的契约,你自生自灭吧。”
“你不配做我的御兽,废物!”
“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