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请大相公,受朕一拜!

琼林苑

江山稳固,国基永驻。

自从兖王谋反逼宫,新帝赵宗全以先帝赵祯的传诏得立为太子。

毫不夸张的说,从那时候起,新帝党的人就一直没安稳日子。

从上到下,从皇帝到大臣,一直就没安生。

赵宗全立为太子,看似安生了一段时间,实则暗潮涌动。

太祖血脉和太宗血脉的纠纷,自从太宗皇帝烛光斧影,那就没简单过。

等赵宗全登基,就是新帝党和太后党的争端。

好不容易让太后知难而退,又得巡盐、巡查天下稳固江山。

朝堂上那真是天天争天天闹,时不时就有巅峰赛。

臣子如此繁忙,赵宗全这个皇帝也没好到哪里去。

在当太子的时候,先帝赵祯病危,为了让太子之位稳固,也为了彰显孝心,他是一天十二个时辰随叫随到,时时谦卑伺候。

当上皇帝,又得和太后党斗法,作为裁判的他得时时保持清醒。

桓王和楚鸿巡盐、巡查天下,赵宗全也得处理内政,安稳太后,安稳太后党的人。

如今,万事俱休,总算是稍微清闲了一点。

这不,趁着清闲,皇帝布下琼林宴,犒赏文武诸般臣工。

也是因为……宰辅大相公韩章即将致仕!

“众位卿家,尽情宴饮。”

赵宗全端居御座,举杯示意众人不必过多约束。

“陛下请!”

楚鸿笑了笑,将茶杯换为酒杯,敬了一杯酒。

大周的酒,有些类似于米酒,微微泛黄,甘甜微辣,一股粮食酒香。

要是算算酒的度数,也就啤酒水平。

楚鸿平日里爱好喝茶,有养生,为的就是长寿。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不会喝酒,仅仅是少喝而已。

近三十年养生,他如今的寿命上限已然达到【寿命】:29/70

这也是楚鸿乐于养生的缘故,这玩意是真能看到寿命的增长啊!

这玩意可视,养生的动力是真的无限拔高。

赵宗全一看外甥敬酒,当即哈哈一笑,满饮一杯。

楚鸿笑了笑,又慢慢喝起了茶,也看了看位次。

第三!

大周以左为尊,如今的左首之位自然是桓王赵策英,右首则是宰辅大相公韩章。

如果依照文武相对,那武将之首的英国公应当是在左列第二个位置。

实际上却并不是这样,位列左列第二个位置的人是楚鸿。

也就是说,至少在位次上,楚鸿的地位是高于武将之首的英国公的。

由此往下顺着数,第五顺位是内阁大学士,第六顺位是宁远侯顾廷烨,第七、八、九又是文官内阁大学士,第十顺位则为实权国公令国公。

前十位次,一个是桓王,一个是宰辅大相公,五个文官内阁大学士,三个武将勋贵。

如果不算桓王,那文官比武将的比例为六比三。

文官内阁成员,各个位列前十,且位次相对高,武将枢密院看似尽是大佬,实则也就三个人位列前十。

六比三,看似极低,偏偏已经是这几年以来相对高的。

要是以往,宰辅大相公稳居第一,英国公位列第二,第三、四、五、六、七顺位都是内阁大学士。

武运昌盛,不怎么被打压的时候,第八、九、十顺位是两个勋贵和一个文官尚书。

武运一般,那第八、九、十顺位就是一个勋贵和两个尚书。

也即是七比三或者八比二的位次。

六比三,甚至有顾廷烨这个六号人物,位列三位内阁大学士之上,已然是从龙救驾,逆天崛起之功。

有这样的比例,自然不得不提一个东西——职务含权量。

从理论上讲,武将的枢密院自然是和文官的内阁平起平坐。

实际上却并非如此,有句民间谚语说得有意思:兵鲁子管兵,内阁管一切。

打一个词:文道昌盛!

枢密院说是和内阁平级,实际上颇受内阁管制。

武将打仗,要钱吧?要粮食吧?

文官管!

维持日常军队和兵饷,要钱吧?

要拨钱,户部管!

武将打了胜仗,要为士卒邀功行赏,或者有士卒升官吧?

吏部管!

各种各样的东西,真就应了一句话:枢密院管兵。

也只能官兵,只有兵管。

相比于枢密院,文官的职务含权量无疑高得多,枢密院的枢密副使,更类似于勋贵间地位的象征。

内阁权势高,武将自然低人一头。

武将的上限就是二号。

文官,就是高贵!

至少,在大周朝是这样的。

基于实际含权量和文武之分,位次自然也就排了出来。

不过,文武之分没那么重要,实际含权量占大头。

譬如,前不久被削了实权,连个实权官位都没有的齐国公。

以楚鸿的绝佳视野,甚至都看不到齐国公的位置。

譬如,宁远侯顾廷烨,哪怕仅仅是一个侯爵,却也位列诸多国公之上,俨然是朝着英国公那个位置发展的人。

楚鸿望着满堂公侯、尚书侍郎,也不由得有些意气风发。

人在知否,今年二十九,文官集团二把手,谢邀!

“仲父,饮酒!”

一道稚嫩的声音从左首的方向传了过来,楚鸿定睛一看,却是桓王长子赵茂。

桓王赵策英也抬了抬杯子,温和一笑。

楚鸿哈哈一笑,在酒杯里倒起酒水。

两者相视一眼,一同饮酒。

饮了一口,楚鸿望向赵茂。

他端着一个小小的酒杯,杯子里酒水颜色稍微淡一点,看样子是添了点水。

楚鸿笑着将赵茂抱到自己的旁边坐着,端起茶杯,示意赵茂碰一碰。

赵茂早就会这个动作,也将杯子往前伸了伸,轻轻一碰,“仲父,喝酒喝酒!”

“喝酒!”

楚鸿笑了笑,将杯子里的茶水一饮而尽。

左首,赵策英望着这一幕,不经意间微微一笑。

这一轻轻的碰杯,着实引来不少人相看。

这……要是算上仁宗皇帝,四朝老臣,不老常青树?

不得了啊!

御座上,赵宗全看着这一幕也仅仅是欣慰一笑。

他知道长子这是在增多筹码……

不过,他都五十多的人了,也没什么太多的想法。

这皇位,自然早晚都是长子策英的。

……

琼林苑内,文武宴饮,何其热闹欢快?

热闹的场景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韩章放下杯子,慢慢起身。

一看这场景,正准备向人敬酒交谈的官员纷纷坐回自己的位置。

“陛下,老臣如今也是七十来岁,内阁事务繁重,臣实在相顾不及。逢此情形,未免耽误国事,致使黎民百姓遭灾,臣请致仕还乡,颐养天年。”

韩章话一出口,不少人都不敢发出半点声音,目光炯炯的看着。

上一个致仕的宰辅大相公,历历在目啊!

九年,恍若一瞬间!

不过,那一位是人走茶凉。

这一位,注定人走茶烫!

堂堂宰辅大相公致仕,自然不可能不和皇帝商量。

是以,赵宗全并没有多少意外神色。

看着两鬓苍白的韩章,赵宗全从御座上起身,慢慢走下台阶。

他走到韩章身前,拉着韩章的手,神色诚恳,“大相公两朝鼎固之臣,稳定国基。

如今,七十多的年纪尚且为家国大事烦忧,朕这段时间,深感大相公之功绩,也越发依赖大相公。

朕本欲相留,然大相公如此年纪,竟无半点为了私事,亦无颐养天年之乐,朕又于心不忍。既然大相公心意已决,那朕也不可多留。

当初朕毫无根基,侥幸得了神器,仰赖大相公的支持,这才稳固江山。请容朕拜谢,大相公切勿阻拦。”

说到这里,赵宗全稍微后退半步,郑重的躬身深深一拜,“多谢大相公鼎固之情,稳固江山之恩。”

“多谢大相公鼎固之情,稳固江山之恩。”

赵策英和楚鸿相视一眼,也深深躬身。

众人看此情形,又哪里坐得住?

一个个当即起身行礼,“多谢大相公鼎固之情,稳固江山之恩。”

“多谢大相公鼎固之情,稳固江山之恩。”

“多谢大相公鼎固之情,稳固江山之恩。”

韩章有些错愕,有些惊诧。

他看了看赵宗全,又看了看赵策英,看了看爱徒楚鸿。

他有意将人扶起来,却又不知该不该扶。

楚鸿当即微微笑了笑,又静静的单独行了一礼。

这事有他的手笔。

老师要致仕了,不得给皇帝来一个小小的建议,让老师有排面的致仕?

当然,他也不仅仅是考虑了老师,也有为舅舅打算的。

皇帝这般作为,好处可太多了,至少文人会喜欢这个皇帝。

皇帝可以得到赞美,也可以显示爱惜臣工;韩师可以得到历代臣子的最高待遇,不负九年宰执天下,不负两朝鼎固江山之功绩。

楚阁老?

嗯……得到一个爱惜臣工的舅舅和功绩不凡的老师。

韩章看了看爱徒,又看了看满朝行礼的众人,当即泪光止不住的流下,血液止不住的沸腾。

他连忙将皇帝赵宗全扶起,行了一礼,“微臣,拜谢陛下,万死不辞!”

韩章的心实在太热,人也实在太感动。

古往今来,致仕的大臣有资格让皇帝亲自拜谢的人,让满朝文武拜谢的人又有几个?

单单就这一礼,他这一生,值了!

赵宗全干脆让人取来一个凳子,就坐在韩章位置的右边。

凳子稍微比韩章高那么一点点,除此以外没有半点无差别。

他拉着韩章的手,神色诚恳真挚,“朕实在是感谢大相公。”

一看韩章要行礼,赵宗全拉了拉他的手,示意不必繁文缛节,“于公,没有大相公,朕实在难以坐稳皇位,这江山也将动荡不堪。于私……”

赵宗全看向楚鸿的方向,楚鸿也急忙起身,又是一礼。

“于私,朕的外甥是有了大相公的教导,这才成才成人,朕的妹妹早逝,朕远在禹州,妹妹则是富庶的江南大地,相距千里,有些事情,朕无暇以顾。

好在,有大相公的教导,鸿儿耳濡目染,这才有了誉满天下的名士。于公于私,朕都感激大相公的恩情。

等半月过后,正好是朕掌握神器一年的日子。那一日,朕欲设宴为大相公送行,大相公以为如何?”

赵宗全语气温和,神色诚恳,让韩章热泪盈眶,连连点头,起身行礼,“微臣拜谢陛下!”

赵宗全笑了笑,满意的点了点头,没有阻止这次的行礼。

不少内阁大学士神色各异,有些艳羡惊奇。

新帝登基一年的特殊日子,百官送行宰辅大相公。

这般待遇,但凡是个人臣,谁不羡慕?

哪怕是当年的范文正公,也万万没有这样的待遇。

大周朝百余国祚,史书上明确记载有这等待遇的……好像也没有!

嘶……真特么羡慕啊!

此后,赵宗全又拉着韩章叙了叙话,这才慢慢走上御座,仅仅和韩章一人宴饮。

韩章热泪盈眶的饮酒,这才是浩浩荡荡的一生啊!

有此待遇,有此君王,有此贤徒,一生……不亏!

……

今天6k

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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