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汴京时局(4k)

新帝登基,拉拢人心。

自古以来,潜邸从龙,救驾护帝,人臣之功,功高莫过于此。

为了拉拢人心,将众志成城的人聚在一起,也为了不寒功臣们的心。

这一次,封赏相当的多。

赵策英作为新帝长子,在这次从龙的事情里可谓是出了相当大的力气,当即被封为桓王,其母亲沈氏封为皇后。

楚鸿作为新帝的外甥,舅甥关系,实在是可以性命相托的亲近。

在这一次的潜邸从龙,楚鸿有着送诏书的功绩。

仅仅就这一件,楚鸿便已然坐稳从龙头功。

说到底,新帝登基的前提就是有这先帝遗诏。

否则,杀了邕王,劫持了先帝的兖王才是正统。

赵宗全和赵策英恰好入京,要是没有诏书,恰好千里送人头。

此外,楚鸿作为新帝党核心成员里唯一的文官,又是当今百官之首韩章的学生,实在太过关键。

因此,楚鸿入阁了。

二十八岁,大周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内阁大学士。

往后再数二十年,四十八岁,差不多是一些有望宰辅的内阁大学士入阁的时间。

说句不夸张的话,赵宗全都比楚鸿更着急入阁的事情。

他需要一个真正的自己人。

一个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新帝党的人。

那能有谁?

就楚鸿了呗!

虽然韩章是楚鸿的老师,也是半个新帝党的人。

可人家的前几十年都是老皇帝提拔起来的。

要是在涉及到新帝和老皇帝的事情上,你让韩章怎么办?

要是偏向于新帝党,那韩章绝对被骂忘恩负义,几十年文官名声付之东流。

这种情况下,韩章怕是唯有中立。

可要是韩章中立,那新帝党可就有些尴尬了。

赵宗全也想到过这种情况,自然更钟意于让外甥入阁。

什么亲,都没有外甥亲。

宰辅大相公再是亲和,也不可能有外甥可靠。

也因此,正三品实权、从二品虚职的楚鸿,直接擢升为文渊阁大学士、参知副相、吏部尚书、户部右侍郎、礼部左侍郎、太常寺卿、光禄大夫。

正三品实职,一下子跳到从一品实职,实权更是超越诸多辛苦耕耘几十年的内阁大学士,仅仅位列宰辅大相公韩章之下。

曾经一门师徒两阁老的佳话早已达成。

无论是民间,亦或是官宦人家,都慢慢谈起“一门师徒两宰执”的佳话。

要是连“两宰执”的佳话都能达成,那可真是古今无二,千古师徒,万世模表。

顾廷烨也受到了册封,任正四品的殿前司副都指挥使。

此番,除了楚鸿,他基本上就是救驾从龙的第一功臣。

当初,天下纷乱的时候,他就救过当今皇帝的命。

等落草为寇,一切醒悟,他又是直直的投向禹州从龙,屡次救驾,可谓是一路将赵宗全护送到了御座之上。

按理来说,他就算是封一个世袭罔替的侯爵,也没什么奇怪的。

等他老了,年纪一到,国公之位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

不过,这次他除了殿前司副都指挥使和大量钱财事物的赏赐外,并没有什么爵位赏赐。

殿前司副都指挥使,自然是因为他前面还有一个都指挥使。

这位都指挥使是太后的人,偏偏殿前司职责重大,一定程度上负责皇帝的安危。

赵宗全也没办法,要是殿前司正副都指挥使都是太后的人,他怕是不敢睡觉。

如此,也只能委屈顾廷烨担任副都指挥使,并凭借顾廷烨的本事和宁远侯府的威望将指挥使架空。

爵位方面,则是希望顾廷烨继承宁远侯的爵位。

他那哥哥是个身子差的,撑不了多久。

先宁远侯顾偃开是个有本事的,宁远侯也是汴京城里实权数一数二的人物。

时至今日,顾偃开去世才一年,宁远侯府的影响力固然有下降,却也余威尚存。

如今,顾廷烨王者归来,要是继承了宁远侯的爵位,那于新帝党而言将是天大的喜事。

等顾廷烨承袭爵位,一大堆的头衔将会一次性下发,顾廷烨也会如同楚鸿一般大跳级,一步跨入汴京武将前列。

此外,国舅爷沈从兴封了威北大将军,威北侯爵,世袭罔替。

那冒死送信的小宫女被封元城县主,不久就嫁给了一位国公的小孙子。

盛明兰则是被皇后赐下一柄凤簪,也赐下圣旨财物,嘉奖救驾之事。

至于诰命,要等她嫁人以后才能操作。

养心殿

赵宗全、赵策英、楚鸿、顾廷烨等人齐聚,一眼望去尽是禹州猛将,新君亲信。

如此这般新帝党核心成员汇聚,自然是因为太后的事情。

曹太后不是个讲究人。

先帝驾崩的时候说的是让武将之首的英国公和百官之首的韩大相公这两位上柱国辅政,维持天下稳定,治政天下黎民,谁曾想太后悄悄把持着玉玺不放,又跳出来垂帘听政?

要说是个小孩子,那太后垂帘听政的确没什么问题,可新帝都四五十的人了,太后还垂帘听政,谁能甘心?

最重要的是,太后明显有点喜欢兖王和邕王留下的那几个孩子,鬼知道她会不会悄悄培养一两个取而代之?

就太后这一番操作,谁看了不迷糊,谁看了不心慌啊?

除了心慌是,新帝如今的地位也是极其尴尬。

相比于兖王和邕王,新帝可谓是匆忙登基,偶然上位。

偶然上位,影响力自然是一般,莫要说是黎民,即便是地方官吏,怕也是从来没有听过这位新官家的名字。

如今,又有太后垂帘听政,新帝的位置不免就有些尴尬。

你要说新帝是傀儡吧,新帝的外甥是当今韩系的唯一继承人,外甥的老师更是当今宰辅大相公。

文官一方,韩系这股文官集团里最强的力量,从新帝和楚阁老关系是舅甥的时候,韩系已然可以为新帝所用。

武将一方,当英国公默不作声,宁远侯府嫡次子顾廷烨潜邸从龙的时候,一部分勋爵世家的力量也为新帝所掌握。

傀儡,明显是不符合新帝的定位。

可你要说新帝不是傀儡?

这都五十岁的人了,当年也是入宫特意培养过的,也算是有能力。

这种情况下,太后临朝垂帘听政?

不是傀儡,太后能垂帘听政?

从古至今,五十多岁尚且被垂帘听政的皇帝,哪一个不是傀儡?

况且,新帝偶然登基,一时间的影响力着实不大,大多数官吏甚至都没听过名字。

尴尬!

这也是赵宗全急切让外甥越级跳入内阁的原因之一。

外甥的影响力越大,新帝党的影响力也就越大,他这个皇帝的影响力也就越大。

总不能政斗的时候,作为裁判的太后没下场,同样是裁判的皇帝也下场吧?

谁先下场,谁就输了一半。

如今,新帝党汇聚,自然是为了将那御座背后的帘子撤了。

只要那帘子在御座背后一天,皇帝和太后注定就得斗起来,这天下就不可能真正安生。

实在碍眼!

“我如今是举步维艰,如履薄冰啊!诸位以为,接下来应当怎么走才好?”

赵宗全喝了一口清茶,望向一干人等。

当然,说是如履薄冰,其实也是夸张说法。

文有入阁外甥和当朝宰辅大相公韩章。

武有多年威望的宁远侯府顾廷烨。

日子也没那么难过,至少他说话在朝中还是能管用的。

说话管用,可以代表的东西实在太多。

至少,对于一个匆匆上位的皇帝而言,足够了!

禹州一系的猛将互相望来望去,要说打仗杀敌他们是真心不怕,可论及朝政,那真是两眼抹黑。

不说一点也不懂吧,却也差不多。

毕竟,谁能想到他们也有机会上朝堂,走上高端局呢?

顾廷烨一边端起茶水喝了一口,一边望向楚鸿,他当年也是进士之材,心里早就有那么点稿腹。

不过,如今有着楚鸿这个慢慢开始坐镇中枢,未来几十年也是坐镇中枢的人,他那三板斧自然也没有献丑的必要。

楚鸿看有点众望所归的意思,当即也不推辞,起身答道:“陛下新君即位.”

“鸿儿,私底下就不要这么端着,喊舅舅!”

赵宗全笑呵呵的打断,他可就这么一个亲外甥,这些年也亲近,怎能因登基而生分?

楚鸿笑了笑,顺着赵宗全的话改口,“舅舅如今收纳文武能臣汇聚。朝堂里的臣子一个个又都才经历宫变,也不喜欢党争。

您是皇帝,占着一个“大义”,太后是先帝的妻子,占着一个“长辈”。

可【君】是在【亲】的前面。大义自然也不能为长辈束缚。

只要您慢慢发展势力,拉拢中立派系,扩大影响力,将太后党打败的迟早的事情。”

楚鸿没有说半点胡话。

自古以来,太后和皇帝争,从公平性来讲,天平一直都是在皇帝这边。

当然,看遍史书,自然能看到摄政的强势太后不少。

可要是反过来看,那些没有太后摄政的朝代,才是那个“君”胜过“孝”的大多数情况。

如今,舅舅赵宗全的优势远远不是原剧本里那般可比的,自然也就没必要搞什么歪门邪道。

大势碾压,不断积累,才是正途!

赵宗全也是赞成的点了点头,他虽然是匆匆上位,但情况比起史书上那些匆匆上位的皇帝不知好了多少。

甚至,他如今的权势,在史书上也是中等偏上的。

太后强势,但有外甥可依靠,颇有势均力敌之势。

如此,自然也就没必要剑走偏锋。

楚鸿沉吟数个呼吸,又继续说道:“舅舅如今即位,太后趁着舅舅根基不稳而垂帘听政,实在是让人惊骇。

依我看,当今最重要的无非是三件事:

一是清剿兖王和邕王两党残余势力,二是想办法从太后手里拿回玉玺,三是拉拢文臣武将,新开恩科培养天子门生。”

看看,这就叫专业!

赵宗全深深吸了一口气,紧张的内心放松不少。

他当年也读过不少书,大势之类的也能分析,但他匆匆到汴京继位,也有多年没有思量接触这些事情,主要的问题却是有点摸不准大方向。

如今,外甥一将大方向说出来,刹那间蒙在他眼前的迷雾便散去,他也知道该怎么做了。

“玉玺要想拿回来可不容易,太后于朕本就高一个辈分,朕又是突然上位,太后要是紧紧把持着,要想拿回来必然得是一番惨烈的争斗。”

赵宗全也不着急,静静分析起来。

“不错,太后把持着玉玺不放,俨然是没有将先帝遗诏放在心里。陛下真龙天子,又有韩大相公和英国公辅政,难不成有什么事是不能解决的?

那太后分明就是想要继续掌权,可她争权也就罢了,偏偏养着兖王和邕王留下的几个幼子,这却是何故?太后既然都这么做了,那一番斗争自然是避免不了的。”

顾廷烨赞成至极,有些东西做了就是做了,回不了头。

太后垂帘听政,当她垂下帘子的那一刻,新帝和太后注定有一个得彻底失去权势。

赵宗全一声叹息,这事是真难办。

玉玺和太后宫里几个小孩子如同一柄利剑悬挂天际,他要是不想被人当狗一样拿捏,那就得争!

“清剿兖王和邕王残余势力,这事交由鸿儿去办,也不会有什么差池。恩科一事,鸿儿认为谁比较合适?”

赵宗全他是不太懂这些东西,但他知道这些事情肯定有一定的讲究。

他如今初来汴京,不知道的事情求教为好。

“按理来说,恩科应当是正二品官员和正三品官员分别任主裁和副主裁。

不过,今年到底是舅舅的第一次恩科,最好还是莫要让人走了捷径。

如此,便是高规格主考。也就是内阁大学士任主考官,从二品或是正二品官员任副主考。”

楚鸿沉吟片刻,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新帝的第一次恩科,公平性是最重要的,要大幅度笼络寒门子弟。

走关系之类的可以有,但是必须是极少数,少到在汴京都没几人能走关系。

如此,在几百个进士的基数下,几个或者十几个走关系的,影响其实不大。

这种,其实也差不多就是绝对公平了。

赵宗全听懂了楚鸿的意思,当即点了点头。

内阁大学士和一位二品大员担任主考和副主考,那些走关系的也不太好找门路。

就算是真的找,有资格找内阁大学士的,也就那么几个人。

不影响公平!

“科考时日如何?”

“恩科由礼院负责,一般是将考试时间定下,昭告天下,再恩科。

会试三年一途,按理当是明年满三年。可开恩科。不过,按例新君登基都会早开恩科,以示仁慈。

这里面却是有两种早开恩科的方式,一种是今年开恩科,过三年再恩科,也就是将恩科时间提前一年;一种是今年开恩科,明年也开恩科,过四年又开恩科,即在此前的三年恩科原定时间上多插入一次恩科。”

楚鸿耐心的解释道。

“要是插入恩科,那便是两年可得两届天子门生?”

赵宗全眸光一亮,他喜欢这种。

“不错!”

“那便今年明年两次恩科!此次恩科便由鸿儿任主考官,全权负责,副考官和其余阅卷一干人等伱到时候列个单子呈上来就行!”

“是。”

“文臣之首的韩大相公是鸿儿的老师,天然站在我们这一边。但,武将之首的英国公当如何拉拢?”

“父亲,儿臣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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