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试炼之事,已然三年。
黄枫谷,地火之屋。
韩立租下一间屋子,心间尽是郑重的走入“十九号”小屋。
这是一个方形建筑,大小约七八丈,坞石遍布,将屋子和地火相间分隔,周遭镶嵌着八个火红色迷你型龙头,栩栩如生,却恰好对准中心的一个小圆墩,呈喷火姿势,非常逼真。
地火即玄阳之地的地肺之火,号称是比结丹修士真火更猛烈的东西,这坞石可耐得真火灼烧,且一边滚烫,一边却温和清亮,自然是非同一般。
不过,韩立却是没什么过多关注的心思。
相比于有些奇异的坞石,他更多关注的是怎样才能筑基。
这三年,他是一刻也不敢松懈休息,时时刻刻都在努力修炼。
终于,他的修为被推到了炼气十三层。
如今的他,在炼气期已然进无可进,唯有谋求筑基大道。
大道慢慢长长,求道艰辛,可要论怎样算是入道,那非得是筑基。
理论上来讲,筑基以后才是真正的走上修行求道之路。
至于炼气期,其实是打基础。
如今的他,却也到了正式谋求入道的时候。
韩立太渴望进步啦!
越是深入了解修仙界,他越是知晓当初楚前辈的那般许诺是多么的讲缘分、讲情义。
他,一个四灵根,一眼就可看尽前途的小卡拉米。
可这样的人,一旦入了筑基,就可为楚前辈记名弟子。
元婴老祖的弟子啊!
楚前辈,何其的有恩德啊!
最重要的是,楚前辈可是说过“要是能搞到那本功法,也未尝不能结丹”的说法。
这句根本就是无意的话,实在太是诱人。
四灵根,你指望筑基化丹,步入结丹之境?
韩立心中深深渴望,但他也知道怕是不太可行。
但,楚前辈说行!
既然楚前辈说行,那就是有机会行!
截止目前,有机会拜楚前辈为师是他遇到过的最大的机缘。
小绿瓶自然也是不错,可却无法让他结丹,也不可能有元婴修士带来的安全感和修行指导。
嗯.不如楚前辈!
至少,韩立是这么认为的。
韩立的心微微颤抖,早年的一些滔天机缘,让他无需太过担忧一些事情。
就连筑基入结丹大能的道路,也有前辈指引。
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筑基。
元婴前辈肯自降身姿,以筑基为弟子,已然是天大的幸事。
不可能说是让人将标准再降,改为炼气期吧?
要是真这么改,他都觉得过分。
筑基,既是最低要求,也是考验。
韩立大致观望周遭,驱动玉牌,将进出通道封死,心里安稳不少。
地火为黄枫谷特色之一,其内禁制非凡,一旦驱动令牌封死,非得几位结丹修士联合才可破禁。
微微沉思,他走到中心圆墩的位置静静坐下。
为了炼制筑基丹,以成就筑基大道,过去的三年多,他特意花费了大量的时间研究炼丹之术。
因此,炼丹一道,他并不怎么陌生。
唯一的难点,或许就是炼丹的火候有些难以控制,开炉的时间也有些许讲究。
至于,放置的原料数目和质量问题,则是无需担心。
有着小绿瓶,他种植了不少炼制筑基丹的主药、副药,大多数都是千年起步。
以目前天南的行情风气来说,千年灵药炼制筑基丹,绝对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质量和数目,没问题!
韩立深深呼了一口气,心间却是小有紧张。
一切的一切,说起来自然简单,做起来却又是一个难度。
机会,楚前辈早已给予,是虫是龙,就看这一波能不能筑基了啊!
好在,控制好丹炉的火候、控制好开炉的时间,这两大难倒不知多少炼丹大师的难题,于韩立而言,不是什么大问题。
有着小绿瓶的相助,他足足准备了可以炼制几百次筑基丹的原料,足够他积累炼丹经验。
即使失败的次数太多,他也不会有什么心痛灵药的事情。
他可以失败无数次,但成功一次就行!
韩立心念至此,心神大定,手捏法决,一连打出了八道红光,飞向八大方向的龙首。
龙首吸纳红光,一道道筷子粗细的紫色火苗外涌。
紧接着,他又掏出一个刻意购置的丝鼎,一道漂浮术让其凭空悬浮。
这个法术也是韩立为了炼制筑基丹,特别修炼的,破耗费了不少的时日。
为了炼制筑基丹,他做的准备可是一点也不少。
丝鼎吸收阵阵紫火,滴溜溜的转动,看上去炎热无比,炽热红光不断。
韩立一看是这样的情形,心神大震,一指小鼎,丝鼎的鼎盖高高飞起。
几乎同一时间,韩立左右手齐动,十几个小瓶子从储物袋飞起,一点点的撒下灵药粉末。
一点点药香让人精神一振,可却有爆裂之声响起,药粉轰然烧起,却是火力太大,灵药遭受不住紫火的灼烧。
韩立脸色微沉,等心神安宁,分析起失败的缘故。
如此,失败--总结——失败。
往往复复,连绵不休。
一日.
十日
一月.
三月
这一日,韩立看着漂浮身前银灿灿的几十颗筑基丹,欣喜之色根本掩饰不住。
等到心神安宁,一连几颗筑基丹下肚,韩立盘膝而坐,有意破境。
一年,韩立哈哈大笑,将石门打开,筑基大修的独特威压遍布周遭,大步走出大殿.
栖凤山,山脚。
作为黄枫谷两大老祖之一的楚老祖的常居地,即使处于黄枫谷核心地带,也一向人烟稀少,没什么人敢常驻,唯恐冒犯天人。
即使有人偶尔有人经过,也是落地行礼,悄然如凡人一样走路往前,而非御剑飞行。
韩立也是如此。
作为有意拜师的人,他自然也最为在意这些细节,也是远远的就落下飞剑,如凡人一样走路往前。
这一走,就是十几里的路程,饶是韩立也不禁冒了些许冷汗。
看着那巍峨挺拔、直入云霄般的高大山脉,韩立没有任何迟钝之意,打入一道传音符箓,旋即恭敬的下拜,虎背直直竖起,尽是心诚之象。
小时候被称为“二愣子”的他,一点也不笨。
黝黑青年悄然慢慢摸了摸腰间的储物袋,似是看到了其内的两株七千余年的灵草,心神微微安宁,多了那么一份信心。
从地火之屋筑基功成,他就一刻也不敢停,直奔住所,去取了早早准备的拜师礼,马不停蹄的赶往栖凤山,潜心下拜。
元婴老祖收徒,弟子是筑基小修士,实在太过罕有。
他必须得紧紧的把握住这次机会。
否则,便是一生平庸。、
两株七千余年的药草,一株火灵草,一株北岭兰。
一株火属性,一株木属性。
火、木,这是楚前辈的灵根属性,韩立特意去打听过的隐秘消息。
为此,他特意种植了火灵草和北岭兰这两株灵草,以作拜师礼。
火灵草和北岭兰都不是特别珍惜的灵草,但.七千年的火灵草和北岭兰,早已不是单单的灵草那么简单。
这是他可以拿出的最有诚意的东西。
韩立就这样恭敬跪拜,偶尔有往来之人,看到这一幕也不禁微微侧目,有些惊诧。
这位师弟,为何长跪不起?
难道是得罪了栖凤山的那位?
不可能,真要是得罪了人,早就消失了啊!
不是得罪人,那就是结缘!
可元婴修士一向深居简出,行踪神秘莫测,虽然都说楚老祖常居栖凤山,可究竟是不是,又有谁知道?
一个小小的筑基修士,又何德何能与元婴大能结缘?
人人心有疑虑,却又没人上前问,反而是悄然关注。
不少人似是看热闹一样,竟是干脆留在了韩立跪拜的不远处,静静的看戏。
即使悄然关注的人越来越多,韩立也没有任何反应,虔诚跪拜。
如此,太阳东升西落。
第一日,不少途径的筑基修士远远观望,尽是惊诧惊奇。
这种虔诚叩拜在元婴老祖洞府前的行为,可是不兴开玩笑的啊!
第二日,大量筑基修士前来观望,既有艳羡,也有不解,乃至于嫉妒。
天南风气不太行,有资格修炼到筑基以上的人,基本上没有蠢人,自然也猜得到大致是结了善缘。
如此,自然是艳羡非常。
至于不解,则是不解为何结缘。
莫不是血脉关系?
嫉妒,自然是认为自己远非区区一个韩立可比,可惜运气没他好,心中有些不甘。
第五日,第一个有意吃螃蟹的“小可爱”出现。
一个身材魁梧的莽撞大汉心间蠢蠢欲动,上前问了韩立究竟是如何结缘的事情。
韩立没说,仅是神色虔诚的跪拜,并无半分不恭之意。
莽撞大汉看着憨厚,实际上又不那么傻,他是个喜欢耍小聪明的,看韩立的反应就知道这的确是善缘。
而下拜,则是大有说法,极有可能是拜师。
为此,他也选择跪拜,看能不能喝一口汤。
不少人看着莽撞大汉这一幕,认为颇为冒险,却是不敢效仿。
拜了没多久,莽撞大汉就有些后悔。
他没有结缘啊!
没有结缘,拜什么拜?
那,起来?
也不行,都拜了好一会儿,怎么能这么起来呢?
况且,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实在难以平息。
或许是心有疑虑,一直下拜的莽撞大汉又有些慌,不时和周遭的人交流,试图拉人下水。
可惜,没人敢。
第六日,结丹修士李化元远远看到这一幕,上前问话。
当他知晓是楚老祖的事情,也就不敢多问,暗自记下韩立的相貌,大步走远。
直到第九日!
这一日,午时。
即使已然下拜九日,韩立也没有丝毫不耐烦的意思,虔诚如往日一样。
反观魁梧大汉,心神俱疲,一直与人交流,耐心早就耗费得差不多。
看上去,真就是一点诚意也没有。
忽的,天地色变,一阵乌云盖过,又有青色光芒升起,照耀一切。
狂风大振,猎猎吹拂。
一道几乎不可直视,望之不可得其真容的光芒高悬天际。
韩立一怔,旋即大喜过望,急忙大拜:“楚前辈。”
一直观望的筑基修士一听韩立的称呼,当即知晓是楚老祖,一行人急忙行礼:“拜见老祖!”
“免礼!”
“免礼!”
“免礼.”
冷淡的声音回荡在天地间。
天际人影闪动,似是微微抬了抬手,百余筑基修士人人受到一股特殊的力,却是被抬了起来。
“多谢老祖!”
不少人暗暗相视,心神大骇。
人影看了看虔诚跪拜的韩立,又看了看有些三心二意,这会儿又装乖巧的壮汉,轻声叱道:“既是有意朝拜,为何瞻前顾后,如此不恭?”
彪形大汉汗水直淌,急忙行了一礼,狡辩道:“老祖,张某一直敬仰于您,从无半分不恭之意,一直都是虔诚下拜的啊!”
这话他能怎么说?
真的承认不恭?
在彪形大汉看来,老祖要的就是个态度。
既然要态度,那就给嘛!
怎料
“撒谎,该杀!”
冷漠的声音彻响天际。
微微吹拂的风,止住!
天地,一阵寂静!
忽的,天际一阵隆隆之声彻响,无边黑云凭空浮现,驰骋天地间,一片肃杀,狂风大作。
“杀!”
人影冷哼一声,仿若天地也要为之震动,神雷轰然落入人间大地,直击彪形大汉。
一切的一切,都是刹那间的事情。
当一行人反应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唯有一块百余丈大小的深坑。
可要说是深坑也有些不太恰当。
彪形大汉和韩立跪拜的位置相距不远,那神雷轰出一块百余丈的深坑,却一点也没轰击到韩立。
其人虔诚叩拜之地,一块丈许大小的土柱百丈高大,不受半分影响。
百余丈的深坑,有一柱擎天,韩立居于其间。
一直观望的人皆是惊惧,各个下拜,神色间尽是惊骇,口呼“老祖英明”。
这就是元婴老祖的通天威力吗?
天际之上,人影仿若可御使天地之威,举手投足间尽是元婴大能之威严。
其人袖子一甩,青光一闪,叩拜的韩立早已消失。
一切,似乎又归于平静。
一切,似乎从未发生。
唯有那几百丈的深坑,说明了一切。
诸多修士面面相觑,神色恭敬的行礼,慢慢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