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姜鸣取了真传回返殿中,木椅上只余湛渊道人一人,下首位置则多了位五绺长髯的长脸道人。
湛渊道人见到姜鸣周身隐隐有五彩琉璃之光浮现,就知此行顺利,欣慰说道:“修行之路,炼神境之前已无阻碍。不过勇猛精进是好事儿,但也易生出心障,切勿大意。”
姜鸣对此深以为然。之前在琉璃幻境中,一剑万象生、一剑万法灭的景象历历在目,单纯的苦修永远也达不到这样的境界。
只听湛渊道人继续讲道:“门中三道真传,皆源自仙门道君。其中《天府海阙十二重楼》是仙道正法,中正浩瀚,炼出的天海法力最为雄厚;《玉京玄宫天剑书》与《蜃景云阁虚实剑经》则是剑道传承,前者纯粹,后者讲究变化,练到深处都能达到一剑生灭的境界。至于星河一脉的《周天列宿星河通鉴》,剑、符、阵、法皆有涉猎,最为全面。日后有暇,可去云中岛上的试练塔一试。”
姜鸣得了虚实剑经,只匆匆一瞥就觉大道深邃。另外几门真传与此并列,必定玄妙异常,以后若有机会,定要印证一番。
湛渊道人又指着身边的长脸道人说道:“为师此前收了三名弟子,你的两位师姐出山游历未归,这是你三师兄苏长名。长名,带你师弟去玉带阁安置吧。”
交代完毕,湛渊道人身形化虚消失在大殿中。
一直板着脸的长脸道人放松下来,一直手放到姜鸣身上,热情说道:“方才差点被骂,多亏师弟解围。”
姜鸣回想起记忆中的湛渊道人,只觉得和蔼可亲,也有骂人时候?不禁问出疑惑。
苏长名则面带愧色:“谁来惭愧,宁师兄入门比我还晚,如今已是灵婴境界巅峰,据说已经摸到了阳神境门槛,神通比大师姐还要厉害三分。师尊为了保住主脉威严,对我们的督促就紧了些。而如今两位师姐都不在山中,师兄苦呀。”
三言两语间,眼中已泛出泪花,可见这位师兄还是个感性的。
这个“宁师兄”,自然就是真传弟子宁九歌,入山门修行不过三十年,就越过云阁一脉所有同门,成为天海剑派第二真传。
门中六位真传,无一人出自湛渊道人门下,每次有新弟子入门都会被玉剑一脉首座调侃,自然对徒弟的修行更上心些。
面对这样情况,姜鸣也不知如何相劝,只能说“顺其自然”。
不过这苏长名显然是个乐天派,方才还一脸忧容,不一会就将此事抛在脑后,祭出飞剑载上姜鸣,并兴致高昂地与他聊了起来。
“师弟你出身九州呀,那里的湖河多么?师兄我自小在海边长大,只喜欢水多的地方。”
“江州水脉发达,其它地方就少一些,除了平原就是山丘。”
“祭天大典是不是很热闹?听说清宁剑派得了两件天阶灵物。”
“是啊,师尊也得了一件灵根。”
......
闲聊之中,飞剑很快就落在山腰的一处平地上。此地正是山间云雾最浓厚的地方,四周白茫茫一片,唯有正前方数丈远的地方,一竿金色竹子雷光环绕,不断将涌过来的云雾驱散,显露出脚下的青苔石径。
金竹边有方小水池,水光清澈,两条赤须灵鱼畅游其中,怡然自得。姜鸣沿着石径向前,接连越过三竿金竹,看到一座两层楼阁半镶嵌在山体中。
翠绿宝石做瓦,湛蓝灵木为墙,搭配天青玉石台阶与围栏,好一派仙家景致。
“师弟可还满意?”苏长名笑言,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
自修行以来,世界瑰丽不断揭开面纱,所见所闻的波澜壮阔,不断刷新着他的认知。特别是入天海剑派以来,真正感受到了什么是仙家气象。
如今这仙家之地,终于有一角属于自己。姜鸣只觉悬浮的心突然落地,有了着落。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当然满意!”
苏长名对此却不满足,神神秘秘地说道:“师弟别急,此时再看。”
姜鸣向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顿觉景象突变。不知是何原因,原本环绕在山腰的云环雾带,突然消失不见。
眼中所见的,是纯净湛蓝天空,以及山下墨绿色幽静大湖,湖中倒映着纯黑日影。湖岸怪石嶙峋,交叠往复,越往山脚处越宽阔,像是一条盘踞的龙蛇。
“这山间云雾,其实是一座名为蜃龙吐息的阵法,每日午时与酉时各会散去一个时辰。现在刚到午时,可观幽影暗日。到了酉时,龙影峰倒影会与幽影湖完全重合,生出许多变化,非常有趣,师弟可别错过。”
龙影峰,山影如龙。幽影湖,水影通幽。正所谓人如其名,山川湖海应如是。
眼见姜鸣被景观震动,苏长名终于露出得逞的笑容:“这山影叠湖之景,是天海剑派六大奇观之一。若是日日观赏,也不过如此了。”
姜鸣冲着苏真深施一礼道“多谢师兄解惑!”
苏长名摆了摆手,继续道:“龙影峰是云阁一脉重地,大致分为三个区域。最顶端的蜃龙殿,是首座师尊的修行之所,山中若有大事,也会在蜃龙殿中进行;而我们现在的山腰部分,现开辟有十二座洞府,每一处皆是灵粹汇聚之所,供炼气境弟子修行,目前仅有师弟一人,不然这玉带阁还不定便宜谁呢;其它如道藏楼、庶务楼、五味楼、天宝阁等,都在山脚,有不少外门弟子驻守。师弟若想学些符咒炼宝之术,可去道藏楼找司空羽师叔,也可以回九泉岛学法。”
听了龙影峰概况,姜鸣对目前处境有了清晰认识,再次拜谢。苏长名也不欲久待,取出一枚剑符递了过去,并说道:“龙影峰灵气道韵得天独厚,位列云阁一脉所有道场之首。不过师尊在侧,平日里少不得要谨言慎行,师兄我实不愿多待,这就回我那金鳞岛了。师弟如遇难处,就放出剑符,师兄我一日之内必定赶回。”
姜鸣拜别苏长名,再次眺望幽影湖后,欣然转身,走到阁楼前,轻轻推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