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不是。”苏晚摇头。
“那是为何?”徐青云挑起眉眼,有些好奇。
苏晚叹了口气:“人怕出名猪怕壮啊!他都出名了,我自然功成身退了,再说了,我还要开医馆,当大夫,要是被人发现我跟他认识,还不得追到医馆里来。”
“有道理。”徐青云眉眼染上笑意,“那你们这么丢下他,没问题吗?我记得他说话……不大利落。”
徐青云原本想说人结巴,但想着王远还在自家任劳任怨地干了几天活,是以,话到嘴边,又换了个词。
“现在好多了。”
苏晚不以为意,随即不知怎的,又笑了起来,凑近徐青云道:“其实,这样也很好。他不大说话,那些人,便觉得他脾气不好,不好相与,便也不敢欺负他。”
徐青云轻笑出声。
苏晚又道:“至于旁的么?”她顿了顿,抬手在脑袋上敲了两下,想了一会儿道:“我记得,我们临分别之前,知府派人来找过他,大抵是,想要将女儿嫁给他。”
徐青云再度笑出声。
苏晚叹着气幽幽道:“这可是第四名啊,明年入京会考,可能就是进士了,说不定,还能考个探花郎呢!”
徐青云笑出了声,“我听着,娘子这话,怎的这般酸呢?像是喝了一坛子老陈醋似的,远远地,就闻见酸味儿了。”
苏晚努嘴,她的确有些不爽。
但她也就是老母亲心态,有些气愤罢了。
王远不好的时候,谁管他了?也就自己管了。
如今好了,她辛辛苦苦治好的人,陪着赶考,又陪着去看榜,如今中举了,那些人过来抢人了。
诶?
不对,她为什么要用“抢”这个字。
徐青云倒是不以为意,继续道:“娘子这般唉声叹气,活像是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被人抢了似的。”
“可不就是!”
苏晚猛地一拍大腿,气愤道:“相公,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以前远表哥什么样,现在远表哥什么样?他能从一个狗不理的阴沉少年,变成风度翩翩,才华横溢的少年郎,这是谁的功劳啊?”
“这是我的功劳!”
“没有我的用心治病,哪儿他的春暖花开,柳暗花明啊!”
“现在好了,好不容易把丑小鸭养成白天鹅了,一群人出来抢了!”
徐青云忍不住笑出了声,索性此时天色已晚,路上没什么人。
“若非远表哥比我还大一些,我都要觉得,那不是咱们表哥,而是咱们儿子了。”
“给咱们当儿子也不亏。”苏晚努了努嘴,想起那些人去客栈找王远时的嘴脸,又跟徐青云说了一通。
“好了。”徐青云腾出一只手揽住她的肩膀,“远表哥不是小孩子了,他自己有分寸的。再说了,世人多趋名逐利,如此,不也情理之中么?”
“我知道。”苏晚努了努嘴,靠在了徐青云的肩膀上。
道理她都懂,她就是心里不舒服。
怎么说了?
像是好不容易养好的白菜,被猪拱了。
煮熟的鸭子,被黄鼠狼叼走了。
徐青云听着她举例,笑的胸腔都在颤动。
果然,他的娘子,就是比别人不同,就连抱怨的话,都能说得如此可爱,如此让人心情好。
“娘子还有我呢。”
马车在医馆后门停下来时,徐青云低头在苏晚额前落下一吻。
“我也是娘子治好的,我永远,都不会离娘子而去。”
苏晚仰头,便对上那双漂亮的眼眸,像是明亮的银河,璀璨动人,偏偏,又带着千般温柔,万般深情。
“一言为定。”
苏晚伸出手。
见她要跟自己拉钩,徐青云轻笑了一声,墨色的羽睫都跟着颤动了下。
“好。”
他伸手,配合她的孩子气,温柔宠溺的跟她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先前的郁结一哄而散,苏晚如狐狸一般的眼眸里,闪着皎洁的光。
情爱果然是这世间无可能及的毒药。
它能让人甘之如饴,也能让人甘愿为此付出,甘愿为此变傻。
拉钩钩?
苏晚嘴角勾起。
这该是多么幼稚的行为啊!
前世,她尚且是孩子的时候,从未做过这种事。长大后,也只是在哄孩子的时候,才会配合的拉钩钩。
可对于拉钩钩的承诺和约定,她从不放在心上。
在她看来,承诺和约定,都是当下的一种状态。等过了当下,便随时光一般,消散在如风的往事里。
再不复存在,也在无人兑现。
与其在日后埋怨对方的言而无信,不如当下便将其当成一个玩笑话。
她曾经,一直都是这么坚定的认为的。
可现在,她竟然想要相信,甚至,开始希望这个约定能够实现。
“恋爱的女人啊……”
苏晚扯着嘴角笑了下,抬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恰逢忘忧从厢房走出来,见苏晚这般,忍不住笑问:“这是怎的了?怎么还对自己动起手来了?”
“哎呀,忘忧姐姐……”
苏晚忙朝着忘忧跑过去,一把就将人抱住。
“今天吃什么好吃的啊?忘忧姐姐……”
忘忧笑的温柔无奈,“这得看我们娇娇想吃什么了,不过,也得看厨房有没有菜。”
苏晚闻言感激的不行,抱着忘忧晃来晃去。
“忘忧姐姐,果然最好了!”
“行了。”忘忧轻笑,“再耽搁下去,也就吃不了饭了。”
苏晚会意,忙报菜名似的说了几个菜。见忘忧没有拒绝,眼睛都笑成了月牙状,好听的话,不要钱似的往外拎。
被夸成天仙的忘忧笑着摇了摇头,“行了,我都记下了,你啊……若是还有精力,就去看看那个昏迷不醒的人……”
忘忧说着,轻声叹了口气,如江南烟雨画一般的细眉蹙起,神色里掩饰不住的担忧。
“老是这么昏迷着,也不是个办法。”
“不好意思啊,我把他给忘了。”苏晚一脸歉疚,她这段时间忙来忙去,倒是把此人忘了个干净。
若非忘忧提醒,怕是还想不起来。
“没事儿,去看看吧。”忘忧素来善解人意,自然不会责怪苏晚,简单地说了一下那人的情况后,便往厨房去了。
苏晚走上台阶,推开厢房的门走了进去。
数日不见,男人的气色比先前好了一些,虽然依旧苍白,但多少有了点儿血色。
只是,他表情依旧那般,与上次相比,没有任何的变化。
至于脸上的伤疤,颜色则淡了一些。
苏晚在床边坐下,开始给男人号脉。
脉象平稳,瞧着倒是没什么大问题。
她又给男人检查了身体,虽然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利落,但这并不影响男人醒过来。
可是,为什么这么多天还没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