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从今天开始做宗主

“嗤——”

飞剑划过眼前一名青年的脖颈,纤细若毫的剑光轻易将皮肉割断,赤红鲜血汩汩流下,青年瞪大眼睛,噗通摔倒在泥潭里,溅起无数水花。

苏涯谨慎地收回飞剑,刚从一名三十岁猝死社畜变成一名二十五岁炼气中期男修,他还不太熟悉如何操控灵力,能御剑杀人,已经是壮起胆子的结果了。

如果不是穿越后觉醒了一种“虚弱光线”,偷偷摸摸照射在别人身上,就能让对方变得虚弱,他也未必能大发神威,连斩三人。

眼前这名炼气初期修士,就是任务要求里的最后一个人。

“大哥,全部杀干净了。”

身后有一名浑身浴血的劲装青年走过来,兴奋道:“我们选择雨天埋伏,效果确实很好,烈焰宗的这批流窜匪徒冒雨施法,火鸟术威力几乎下降了一半,弟兄们一个没死!”

身后有二十余名身影围拢过来,看着屹立在雨中的苏涯,脸上都带着笑意。

这次如果不是大哥日观天象,通过云彩变化推测出山间即将有雷阵雨,果断命令设伏,他们也不会如此轻易地取得胜利。

烈焰宗弟子实力不差,如果像往常一样,站在这里的二十多名帮众,起码得死掉七八人。

大哥三日前重伤将死,好不容易施丹救活过来,脑瓜子更灵醒了,这是坏事变好事啊,帮派就需要一个聪明的领袖带领。

不能露怯。

苏涯拍了拍脸颊,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些,做出一副威严姿态,回身喊道:

“打扫战场,逐个补刀,把他们身上的东西都扒干净!”

“是!”

二十余名帮众齐声高呼,依言去搜检战利品。

苏涯瞧着眼前这群凶神恶煞的小弟,低头瞅一眼手里刚杀过一个陌生人的沾血飞剑,想起前世经历,忍不住抬起头来,任凭雨水滑落脸颊。

造什么孽哦。

环境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他穿越过来不过短短三日,就从一个杀鸡都紧张的职场精英,变成了一个精擅御剑杀人的修真悍匪,而且居然没有感到恶心,看来前身记忆真的对他影响很大。

这具身体的前主人一位炼气中期修士,在泰岳帮担任首领一职,手下管着二十多名小弟,盘踞龙阳山要道,做些打家劫舍的无本生意。

此人志大才疏,性情傲慢,前日修炼出了岔子,走火入魔一命呜呼,小弟们紧急给他服了一颗凝血丹,好不容易把他“救活”,却不知内里换了一个人。

刚得知自己是个盗匪头子的时候,苏涯当场就想抛家舍业,到别的地方另立新生。

奈何外面的世界太危险,稍微跑远一点便可能遇到流窜的妖兽,碰见人类修士还可能被贪财者截杀,思来想去,竟是和这群流氓修士混在一起最安全。

小家虽破,却是温暖的港湾,一旦帮派完蛋,他顷刻就要从“帮主”变成“散修”,那和都市青年变成难民没啥区别,智者不为也。

现在的他和泰岳帮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只有泰岳帮强大起来,他这个帮主才能吃到最多的修真资源,从而变成一名顶天立地的修真者。

“大哥,东西全部搜刮干净了。”

二当家韩沫喜滋滋地过来报信:“搜到了十五银元和四百五十铜元,十二柄失主飞剑灵器,五张没来得及启用的烈焰符,还有……”

“雨越来越大了,回帮派驻地再说。”

苏涯打断了他的话:“派人给李家传信,就说任务已经完成,让他们把尾款送过来。”

韩沫忙不迭点头答应,招呼一众劫匪把尸首脑袋割下,其余部分挖坑埋掉,毁尸灭迹非常熟练,来年春日,此地的鲜花想必会非常茂盛。

泰岳帮只是一个小型江湖帮派,二十余人随意在山上搭了个寨子,种了四五亩地,勉强维持生计,最主要的“业务营收”,还是捞外快。

这里所说的捞外快不是抢劫,矮青山的商道废弃好几年了,毛都劫不到一根。

泰岳帮所谓的捞外快,主要是一些黑活。

信鹰的飞行速度很快,正午时分寄出的信件,傍晚便有人自东方腾空飞来,落在泰岳帮寨子里,极为傲慢地呼喊苏涯出去见他。

那是李家一位青袍管事,筑基初期修为,实力比苏涯高很多。

“人都处理干净了?”

见到苏涯后,青袍管事眯着眼睛问道。

苏涯伸手一招,后面小弟抱来几个头颅,丢在地上给青袍管事看。

青袍管事一眼就认出死者确实是那几人,嘴角挂着笑意,嘿嘿说道:

“大当家的手段倒是变得更加凌厉了,我交代给你这趟活,本没指望你能把他们拿下,没想到还真让你给办成了,这群贼匪在我们李家名下的庄园劫掠,烧毁粮食无数,着实该杀,你做的不错。”

他信手一挥,袖间储物袋灵光一闪,地上登时落下一个白布包裹。

“三百银元的报酬,拿着吧。”

讲完这段话,青袍管事腾云而起,人头也不拿,挥袖便离开了。

泰岳帮一众流氓喜不自胜,急忙围拢过去,拨开包裹一看果然是三百银元,白花花的灵币在日光下熠熠生辉,散发着秘银甜美的味道,沁人心脾。

苏涯望着地上这堆银元,心里一块大石落地。

他刚穿越过来,就竭尽全力压榨前世那点可怜的谋略知识,又是侦察敌情,又预判天象,又是精心设伏,拼命干掉过路的那波贼匪,就是为了这三百银元的巨款。

有了这笔巨款,他心里的一些筹划,就可以提上日程了。

“三百银元的巨款啊,这是我们泰岳帮,做过最大的一单生意。”

韩沫温柔地抚摸着地上那些银元,就像在抚摸自己的梦中情人,也不知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如何能做出这般恶心的动作:“我要进城喝花酒,喝好多好多花酒,多余的钱全都打赏给小桃红,非得睡了她不可。”

“我要睡小艳娘。”

“我要睡小金钗。”

提起睡姑娘的事情,满寨匪徒顿时情绪激动,抱着银元就不撒手。

“都给我消停些,好不容易弄到这么一大笔银子,怎么可能交给你们喝花酒!一群连姑娘手都没摸过的糙老爷们,提什么睡姑娘的事儿,姑娘摆在你脸前,你敢睡么!”

苏涯哪里还不清楚眼前这群家伙的成色,恼火道:“好歹也是炼气期修真者,以前也是正儿八经的宗门修士,在山上混了几年,就想一辈子当盗匪?”

听他这么说,围拢过来准备分银元的一众修士面面相觑。

修真界的盗匪帮派自成体系,往往都是拖家带口,贼匪和家人住在同一个地方,修士和凡人混杂,集战斗与生活于一身。

像泰岳帮这样二十余名成员都是修真者,没有凡人的情况,还是非常少见的。

这是因为,泰岳帮的前身是一家名为“泰岳宗”的宗门,帮里所有盗匪都曾是泰岳宗弟子,他们其实是一群被抛弃的可怜人。

五年前,泰岳宗发展到穷途末路,原本鼎盛时期足足有二十万修士的正经仙宗,已经剩余门徒不到八百,三名筑基长老商议一番,干脆带着门下弟子散伙,各投门路,只留下一些没人要的“修道废物”。

这些修道废物无处可去,聚在山上打家劫舍,便是如今的泰岳帮。

“大哥,你这番话……唉,苏涯。”

韩沫黯然起身,直呼苏涯的本来名号:“咱们都曾在同一片崖坪上打坐修行,都是正经仙家门徒,如果有机会,谁会愿意做盗匪啊,这不正是因为没了去处,才留在这里混日子么。”

像他们这种半路出身的修真者,身上带着浓重的“他派印记”,极少有豪门大派愿意收纳,投靠修真家族也只能混个劣等身份,正是因为心有不甘,他们才会聚在山上,宁肯抢劫也不卖身为奴。

因为苏涯修为最高,所以他们齐称苏涯为大哥,把山寨名字起为泰岳帮,只是为保留一份念想罢了。

“宗门发展不善,宗门长老说走就走,把我们当成垃圾丢在地上,归根到底,是他们抛弃了我们,不是我们对不起泰岳宗。”

苏涯发挥前世充当精英销售员的本领,指着地上的三百银元,振臂一呼:“我不想一辈子做盗匪,相信你们也不想一辈子做盗匪,地上这三百银元,就是五年来我们能动用的最大一笔钱,这样一份翻身的资本,你们就想拿来喝花酒?”

帮派众人听不懂“资本”是何意,连蒙带猜却也能领会他的意思,毕竟都是宗门弟子出身,基本的文学素养还是具备的。

听完苏涯的话,大家都明白他想拿这笔银元做点别的事情。

一些人迟疑地把银元放下,还有些人很是犹豫,在观察别人的脸色。

终于,有人打破了沉默。

“我也不想一辈子做盗匪,打家劫舍混的还不如乞丐。”

韩沫的脸色阴晴数变,竟是率先响应,将银元丢在地上:“今日一战你这个首领出力最多,连杀三名炼气初期高手,地上的银元其实多半都是你赚来的,只要你拿出一个说得过去的章程,我就跟你干。”

旁边也有人愤然起身,将手里的银元抛在地上,目光炯炯地看着苏涯。

不多时,山寨里二十余人,尽皆起身,盯着苏涯看。

苏涯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这不是恐惧,不是畏缩,而是将二十多人的命运扛在肩上一种沉重感,前世今生,他何曾感受过这般凝重如山的力量,背负着二十余名同宗弟子的翻身希望,如果行差踏错,真是要后悔终生的。

前世没有人瞧得起他,没人看得上他,除去早逝的父母,没有人觉得他很重要。

这辈子有二十多人愿意把修道前程赌在他身上,面对三百银元的重金也能抑制住心中贪念,希望他能带领大家走出泥潭,他还有什么可以奢求的呢。

“只要大家信我。”

苏涯缓缓压下心头泛起的压力感,当着所有人的面发誓:“从现在起,我就是泰岳宗第二十七代宗主,靠着这三百银元,我们重建泰岳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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