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你要我放手还是断手?
我轻轻走到韩千洛身后,看他的背影在冬日的斜阳下横得很长。
话说已经快要圣诞节了,这么冷的天里他只穿一身单西装……都不冷么?
话哽在喉咙。我不知该跟他说点什么。
毕竟刚刚那一巴掌打得挺冲动的,也许他还疼着吧。
“进去吧,外面冷。”他转过身来,熄灭了烟。逆光的脸颊上——好吧……
我说韩千洛是不是全世界都嫉妒你长得帅,是个人都要上来揍你两拳。
我看到他唇角又开裂了,应该是挺重的拳头弄得。
如果不是我打的。那就是陈勉打的。
我想,所谓五行缺揍命里犯贱,也不过如此了,韩大狐狸我觉得你应该改改信仰了……
本想笑笑揶揄他来着,可是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了下了。
我说韩千洛我真的太害怕了,虽然汤缘在仓库的事可能只是个意外。但是只要一想到是你间接害了她。我就想一头撞死。
“姚夕,没事了。”他抱着我,轻抚我的脸颊:“以后打人,不许当着外人打。这样我很没面子的。”
他偶尔会这样笑,很温柔很治愈。都快让我忘了他本来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只是偶尔披一身天使羽毛罢了。
可惜过于狼狈的是,他只是微微翘了下唇。嘴角的新伤就裂开了。
我用纸巾帮他擦了擦:“白痴……别动了!唉,等下撕成兔子三瓣嘴了!”
接着肩膀一紧,韩千洛把我按在围栏上吻住了。
温暖的血腥气差点呛出我的眼泪。我抚着他的脸颊:“还疼么?我……我不是说觉得朋友比你重要,我只是太害怕了。
你说过不会伤害我的,我真的很担心事情再失控。
缘缘跟我这么多年的朋友,一直都是她陪着我护着我,为我打架为我出头,上次差点连命都不要。可我从来都没有好好为她做过什么。
韩千洛,我隐隐有种不安。总觉得事情发展的越来越邪。明明是我们姚家和沈家的事——但现在,好像把缘缘她们也给牵扯进来了。
之前你答应过我收手的,现在……还来得及么?”
韩千洛攥住我的手,慢慢按下去:“你说呢?”
“我不知道,韩千洛……”我埋头在他怀里:“自从安娜死了,事情就又开始不一样了。我还记得我对你的承诺,我愿意你为安娜讨一个公道回来,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在意。”
“是,所以当时我就有问过你。姚夕,请记得你说的话。”韩千洛轻轻松开我的肩膀:“吃过肉的狼,就算有天想要从良吃骨头。
也没有人相信他是无害的……不反击,就只能被人炖汤喝。
姚夕,我要我收手,还是要我……断手?”
我摇头,然后抱着他把脸埋得很深:“那我……能麻烦你快一点么?
像对付姚瑶那样,让坏人们彻底不要翻身。
还有不到三个月,等等就要出来了。我要她第一眼,就能看到她爸爸温柔纯粹的眼神。里面……没有阴谋诡计,没有苦大仇深。
韩千洛,这是我唯一能请求你的了。”
韩千洛没有回答我,只是俯身吻了吻我的额头,然后拥着我进去了。
————
圣诞节的前一天,我正在工作台前用剪刀剪花边呢,就见到沈钦君进门来找我。
这几天我可是挺忙的,因为代维带着韩千珏出国去做一个疗程的疗养,而汤缘这个准新娘哪里还有心思忙工作。
我挺着个肚子围着转,大事小事都得亲自出手。
“你找我有事?”我赶紧放下剪刀,免得每次一看到沈钦君都一副你死我活的架势。
“姚夕,我想你能不能陪我去劝劝我妈妈。”沈钦君说。
林萍?
我有点摸不清路子:“林伯母怎么了?”
我知道姚瑶已经穷途末路了,程风雨给她的最后那一击已经让她彻底崩盘。后面的事,我都没问。心里明白现在我们已经胜券在握,只要林萍按照俞成瑾教给她的口供来说话,就能免去很多罪。
然而沈钦君告诉我说:“我还是希望姚瑶可以不就我妈蓄意谋杀她的事起诉。”
我想了想,觉得这样可有点难了:“姚瑶现在已经吓坏了,只要能活下来她基本上什么不顾了。
之前我们求着她说实话都求不得,你现在还想让她帮你撒谎?这也稍微有点得寸进尺了吧。”
俞成瑾之前也说过,再加一条蓄意谋杀,差不多要判十三年。
于是我跟沈钦君说:“你看,我爱你爱了十年,也不就是一晃就过了。
林伯母总还是要付出一点代价的,你也想想开啊。”
结果沈钦君说:“但我不知道我接下来的人生,要爱你爱多少年了,还有……等等。”
我真是崩溃了,早知道怀着别人的孩子就是麻烦。我说谢谢你哈,我有我丈夫爱我,跟你没关系。另外我们两个跑题了,你刚才说让我去劝你妈妈,是什么意思?
“我妈放弃辩护,她说她愿意把自己所有的罪行交代出来。她不要我们为她找证据。她说……只要她的杀人罪名成立,姚瑶就是共犯。同样会被判得很重。
但如果证明杀张曼迪的人另有其人,那我妈妈的罪轻了,姚瑶的罪就更是鸡毛蒜皮了。
我妈说,她要拖着姚瑶下水,让她再也不能害我们。”
听到这,我心里真是难过了。收拾了一下桌上的东西,我对沈钦君说:“今晚是缘缘的单身party,我还要去参加呢。所以现在时间还早,咱们要么翘个班直接去看守所见见伯母吧。”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我何尝是不能体会林萍的这种心情呢?
她这是宁愿赔上自己了,也不想再让那个女人有任何翻身的余地。
我也没跟韩千洛打招呼,直接就坐着沈钦君的车去了看守所。
林萍比我上次在程风雨的事务所里见到的样子没什么变化,气色挺好,也不憔悴。
我觉得人一旦想开了,放下了所有的恐惧,那就真的没什么好担忧的了。
“夕夕!”看到我来了,林萍一脸的欣慰:“唉,还上班呢?肚子都这么大了,赶紧休息吧。”
“没事,我这里过了元旦就打算回家呆着了,我先生也不许我再奔波。”我不是有意提韩千洛的。只想告诉他们,今天我来是情义在,但并不表示我还与他们是一家人。
“夕夕,我知道你今天是为什么来,你能为我专门跑这一趟。我已经很感谢你了,”林萍看了看站在我身后的沈钦君:“钦君,你先出去吧。我有话想跟夕夕单独说。”
沈钦君走了以后,我摒了摒泪水,隔着栅栏拉住林萍的手:“伯母,你别这么傻好不好?为了姚瑶那种人,把自己搭进去……”
林萍也流泪了:“夕夕,我还能活多少年啊。临到最后了,也只盼着孩子们能好。
有些话,我这辈子都没对其他人说起来过——
还记得小时候咱们两家的宴会么?有一次,姚瑶烫伤了腿,害你被所有人误会……夕夕,我是医生,小孩子的这种把戏,我随便看一眼就看得明白。
你们两个,谁是好孩子,我从一开始就知道。
姚瑶本性如此,我从来就不相信她能悔改,所以我根本就不喜欢她和我儿子在一起。但是那么些年,我看她和钦君都挺要好,也没有落得任何口实。我以为要么她只是心计多一些,人还不至于恶毒?
只要真心爱着钦君,我也就忍了。
谁曾想那一次婚前体检,竟惹出了身后如此多的麻烦。
夕夕,我也是自作自受,幻想着自己怎么也能斗得过那小丫头片子。结果因为张曼迪的事,被她抓了软肋。”
“伯母……”
“所以我一直都知道你是好孩子,夕夕。”林萍流着泪,笑容却是很欣慰的:“原谅我,我性格一向很冷漠,也不爱多管别人家的事。明知道你一直委屈,却从来……也没有为你在别人面前说过几句好话。
其实夕夕,我一直都有偷偷地想,要是钦君一开始就爱你该有多好啊。”
“您别说了……”我已经泣不成声,攥着林萍枯瘦的手,用力地握着:“总之你不要担心,我们这么多人付出了那么多努力,一定会救您的。
不要怕姚瑶,她早就已经没有本事再伤害我们了。
无论是我,韩千洛,还是沈钦君,都不会再被那个女人牵着鼻子走。
伯母,你听我们的话好不好?按照俞律师教你的话说,我求你了——
你是不知道,沈钦君为了您,跟他爷爷对抗起来,差点把整个名扬都拆了。
如果你现在就这么放弃了,他得多难受啊!”
“夕夕,我犯了错,就应该付出代价。用一个谎言圆上一个谎言,结果只能是要伤害越来越多的人。”这时狱警过来通知探望的时间到了,林萍起身。
我捉住她的手,轻轻按在我的小腹上,我失控地喊她:“妈你听听!你听听等等的声音,她还等着叫奶奶呢!
我求你别放弃啊!”呆役名弟。
林萍只是哭,哭着哭着就上扬的嘴角:“夕夕,谢谢你。我真是幸运,能给你做过两个月的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