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这炉火有些热,众人都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可又忍不住错过油锅里那两件锆石首饰的变化,纷纷伸长了脖子在那看着。
方才在二楼倚着楼梯看的诸位夫人小姐们,也有些按捺不住了,纷纷下了楼。
一时间,宽阔的大堂竟险些站满了人,都在那不错眼的盯着那两口小巧的油锅。
若这两口油锅有灵,一定会感慨,它们的生平中,还从未有过被这么多人注视的高光时刻。
昌晚晚脸色不大好看,也死死的盯着那两口油锅。
虽说那人先前跟她保证过了不会被人查出来,就算是丢到沸水中,附在锆石上的东西也不会露了半点行迹。
可不知怎么了,昌晚晚看着阮明姿那张从容不迫,荣辱不惊的脸,心里总莫名有一种要坏事的预感……
而此时此刻,随着火炉加热的温度上升,小锅中金黄色的油慢慢变热了,开始从锅底冒出细微的小气泡来。
这会儿的奇趣堂大厅落针可闻,众人看着油锅锅底那冒出来的小气泡,耳边仿佛能听见咕噜噜的声音一般。
众人屏住了呼吸,死死的盯着那油锅。
而就在此时,油锅里慢慢的发生了奇怪的变化!
左边那口油锅之中,那耳坠上镶嵌的锆石,竟像是褪了色一般,慢慢的蜿蜒出一条银色的粗线来。
那银色的粗线与油不相融,随着锅中的滚油慢慢的翻滚着。
相较之下,右边那口小小的油锅之中,则没有半分异常。
众人发出惊呼的声音:“那是什么?!”
昌晚晚虽然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她做贼心虚,脸一下子白了。
绮宁戴上了厚厚的棉质手套,用瓷勺将那段漂浮在油上的银白色之物给舀了出来,盛在了一个洁白如玉的瓷碗中。ぷ99.
这小小的瓷碗,放在一个乌木托盘之上,阮明姿端起那乌木托盘,示意众人看那漂浮在油面上的银色物质。
白四小姐惊呼:“我的耳坠上怎么会有这个?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我也不太清楚,”阮明姿笑吟吟的,看向了昌晚晚,“或者昌三小姐能替我们解释一下?”
奇趣堂大厅里众人的眼神齐刷刷的都看向了昌晚晚。
昌晚晚额上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在众人的视线之下,她嚷嚷着:“这说不定就是你下的那个毒呢?!谁知道这是什么!”
旁边有人笑她:“你先前说这锆石首饰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乃是阮大姑娘加了有毒的物质所成。但这油锅之中,分明只有你拿来的那耳坠有问题,阮大姑娘头上的锆石,可没有半点问题呢!说明有问题的不是人家的锆石首饰,是你拿来的这件首饰才是。”
白四小姐白了脸,语无伦次的分辩着:“我,我向来喜欢把玩这个,都一直好好的……我没有给晚晚下毒……没有……我也不知道……”
说着,竟是要哭出来。
旁边有人怜惜道:“白四姑娘莫急,方才你的丫鬟也说了,这锆石耳坠乃是昌三姑娘强行‘借’走的,你如何能预料到她会翻你的妆奁‘借’走这个呢?”
众人纷纷称是。
白四抽噎着。
昌晚晚神色越发难看。
阮明姿将那乌木托盘上的白瓷碗举给大夫看,“大夫您可认识此物?”
大夫蹙眉细细观察许久,又唤随侍的药童把他的针囊取出,他捻起一根银针,将银针浸入到那白瓷碗中的漂浮着的银色物质中。
浸入了半晌,大夫将那银针举起,众人便亲眼见着,那银针浸入到碗中的部分,已然变成了黑色。
众皆哗然。
这果然是毒!
大夫谨慎的将银针放在鼻下嗅了嗅,皱着眉头:“恕在下才疏学浅,一时之间不能分出这是什么毒。此物无色无味,先前附着在那宝石之上,也没有半分行迹,若非烈火热油烹着,怕是极难发现行迹……应该是种奇毒。容我再细细分辨一二。”
白四小姐骇得往后倒退几步,看看阮明姿,又看看昌晚晚,说不出话来。
众人看向昌晚晚的眼神越发怪异起来。
奇毒!那锆石耳坠,果然有问题!
昌晚晚脸色发白,强作镇定:“看吧,我说得没错,我确实中了毒!”
她心下有些焦虑,当时那人只跟她说需得她小小牺牲,可没说过,这是一种奇毒!
“奇了怪了,”不少人议论纷纷,“这毒倒是防不胜防的,有些骇人。”
阮明姿轻轻笑了声:“其实这毒,也并非防不胜防。”
听阮明姿这样一说,不少人眼神亮了下,纷纷朝阮明姿看了过来,等着阮明姿说下文。
这会儿,绮宁已经带着隔热手套,手里拿着一把长柄钳子,将那锆石首饰从油锅里给夹了出来,放置在乌木托盘上放凉。
阮明姿指了指托盘上的锆石耳坠:“大家能否看出来,这锆石首饰跟先前有什么不一样吗?”
不少人摇头,也有不少人靠近了细细看着,犹疑道:“好似看着更亮了些。”
阮明姿拍手笑道:“没错,是更亮了些。”
她声音清甜,娓娓道来,“先前我见这位昌三小姐拿出锆石耳坠,虽说依旧很是闪耀,但总感觉犹如明珠蒙尘,多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阴翳……再加上昌三小姐又口口声声总在那儿带节奏说我们锆石首饰加了东西,有毒云云。自家的首饰,我自然清楚,纯天然开采的宝石,只需精心打磨便可璀璨明亮,哪里还用加什么东西。昌三小姐这话,倒更像是贼喊捉贼……”
说到这,昌晚晚的脸色骤然变得更为难看,“我没有!”
她矢口否认。
阮明姿竖起一根手指,在唇边摇了摇:“昌三小姐还是别再说什么了,不然一会儿打起脸来,更难看。”
昌晚晚脸色一白,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阮明姿则是继续道:“……昌三小姐言之凿凿的污蔑,倒是给了我一个启发方向。大家都知道我先前有半年多时间在外地,旅途上三教九流的人很多,道也听说了一些奇闻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