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 大恐慌(10)

《被天生仙道的帝子养成了》全本免费阅读

深夜。

战事在城外打响,分明还离有距离,可留在贺府的芙香却仿佛听见了兵戈相见的厮杀声。

她在房中紧紧抱住了自己的孩子,手心始终轻拍着贺小乖的背,也不知究竟是在安抚谁。

贺小乖挪了挪屁股,反手抱了下自己的娘亲,糯糯道:“娘亲别怕,爹爹很厉害的,还有大伯父在,他们肯定会赢。”

芙香勉强一笑,摸着他脸蛋道:“你爹如今有伤在身,娘岂能不担心,但娘也相信他们会赢,小乖千万不用怕。”

贺小乖鼓了鼓脸颊肉,语气颇不服气:“娘亲不要欺负小乖,小乖才没有怕。”

芙香总算失笑了,心里因担忧和未知而累积的恐惧也淡化了一些,她哄着儿子睡觉,自己则躺在儿子身边夜不能寐。

怎么睡得着呢,她仅有的三位亲人,两位都在屯兵所前方的战场之上。

她还没有看到明天的太阳,还没有听见收兵的号角,无法心安理得地熟睡下去。

然而翌日天明到来之际,随之而来的却是屯兵所战败回撤入城的噩耗。

凉西城的城外防线受不住了。

芙香匆匆行走于府中,拿过丫鬟递来的斗篷便往身上披,可当她迈出院子第一道门槛时,她又停下了。

这种时候,她一个女子去了又能如何,战场是男人的战场,她还是别去添乱了。

……更何况,她只是一个青楼出生的女子,读过几本淫词艳曲而已,做不得通晓事理的才女。

“夫人,您可是忘拿了什么东西?”身旁丫鬟不解道。

芙香回神,摇头离开,解下披风送还给丫鬟。

丫鬟有些莫名地接住了,但观夫人的脸色,原想问夫人还去不去司署的话便吞回了腹中。

也罢,夫人其实很少会去司署,这时候改主意了也不奇怪。

虽然指挥使在城中的时候,希望夫人常去给他送送吃食见上一面,但夫人也是很少去的。

指挥使带伤还要坐镇司署呢,凉西城这回……难道真是遇上艰难了?

丫鬟有些琢磨,倒把自己琢磨得心惊了。

但凉西城的艰难的确近在眼前,贺之弘之所以兵败回城、撤军屯兵所,皆因他们面对的敌人足有一万蛮族军。

一万人是什么概念?

早先屯兵所兵员充足的时候,也是倍杀屯兵所的数目。

而今凉西屯兵所已在蛮族境内损失近千人,双方战力实在悬殊。

凉西城大开城门迎入了自家军队,城中人无论是在议论战败一事,还是惊讶于蛮族居然派了一支万人大军前来,都让他们感受到了紧张与压力。

袁副将单骑奔向城门,身形快到如风中利刃,前方入城士兵皆让开道路送他进去,他勒马高声喊了句“将军”!

城门内,贺之弘回眸望来,满目肃杀。

“将军,我看见了!”袁副将气喘吁吁下马,来到贺之弘身边,“有粮草,蛮族大军后方就是一队粮草,数目大约够他们支撑半个月的,他们有近万人,这方面消耗不小。”

贺之弘微微颔首,正想启唇,忽然一个士兵着急忙慌地奔来。

“贺将军,城中医馆发生了一起士兵杀人的案件,指挥使远在司署,杨大夫就让我找您来拿个主意!”

贺之弘拉过自己的战马,示意袁副将上马跟他离开,闻言便撂下一句:“把人抓回去,按军规处置。以后这种事情不必要找我,找你们指挥使。”

话音一落,马蹄便哒哒地奔出了几步。

士兵见状忙道:“人已经抓了送去牢中,可是,可是将军,那士兵杀了他的亲兄长,他现在在喊冤!”

几乎是一瞬间,马蹄声消失在了路面上,却不是马儿远去了,贺之弘与袁副将双双急停了下来。

袁副将有些不可置信地回头:“你说谁杀了谁?”

那士兵道:“一个士兵,杀了他同为士兵的亲兄长。”

……

不久前。

屯兵所撤军回城,伤员是第一批优先往回送的,因而德安堂已是人满为患,所有挂名德安堂的老大夫都在堂里忙活着。

杨明阑也加入其中,她为了继承父亲的事业,对外伤这一学科废了大功夫,处理起伤兵们的伤势来手法利落,还比某些人老眼花的老大夫更懂得轻重。

此时杨明阑正为一名断了腿的伤兵止血,可她尝试了几种常用的止血法子,这名伤兵大腿断肢处的鲜血还是在狂流。

这是最糟糕的情况之一,杨明阑心里清楚,这名伤兵大腿上的出血口是止不住了,这个人将会不久于世。

她很遗憾地告知了对方亲属这个消息,这名伤兵的弟弟闻言,已是泣不成声。

弟弟哀切地跪在哥哥的担架旁,紧握住了哥哥无力的手:“哥,你别死,你别死啊,我要怎么和娘交代,我不敢一个人去见她啊哥……明明都把你救回来了,为什么哥你还是要死……”

他哥似乎想说什么安抚一下自己的弟弟,然而张口后,也只能发出无力的叹息。

杨明阑抿了抿唇,不忍再看,转身去净手。

却在刹那间,一声惊叫爆发在杨明阑耳畔,吓得她急急回头。

雪亮的刀光反射入杨明阑的双眸之中,刀起、刀落,坚硬的骨头被坚硬的刀具切割撕裂。

猩红色热血飞溅入空,洒了杨明阑半张脸,顺着她的下颌流淌进衣领,滴答,滴答,再落了一些到脚下。

杨明阑僵硬得如雕像一般,缓慢低头,而后望见那把战场上杀伐的长刀切入了担架上伤兵的喉咙。

鲜血滚滚往外流,刀锋被深深卡在了骨缝之中,拔不出来。

她被小厮狠狠往后一拉,其余士兵一齐冲涌上去,握着刀柄的弟弟面色狰狞骇然,看那伤兵的眼神,仿如在看隔世的仇人。

“放下刀!不要抵抗!”众兵叫喊着去制服那名杀人士兵,那士兵却当真如他们喊的那样没有抵抗。

不仅不抵抗,反而一脸懵懂的模样,被几个士兵压倒在地的时候,还在大叫为什么抓他。

“你杀了人,你不知道吗!”

“我、我杀的是蛮族人,是蛮族人!杀了蛮族人我有什么错!”

“你说什么?别太荒唐,仔细看看那是蛮族人吗,那是你哥!”

他被架了起来,同时被两名士兵逮着,所有的争辩在看见兄长尸体的那一刹那变为云烟。

兄长的脖颈像是被截断了,长刀却立在兄长的脖颈中。

兄长的眼睛瞪得死圆,几乎暴突出来,死不瞑目地盯着自己的方向,似乎永远都不会想不明白了,自小最亲近的弟弟为何会杀了自己。

他慌了,忽然奋力挣扎:“哥,哥——不是这样的,怎么可能!哥,哥啊!!!”

……

人被抓走之后,伤兵的尸体也被几个士兵合力带走了,德安堂里却仍旧陷在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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