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眠不定,三餐随性,只有每夜的party是恒定的节目。
然而今日花池琪却抛下了舞乐,主动地提前离开了。
这只能说明,她找到了更有趣的、更能填补她内心空虚的东西。
……
柏咫涯相当有幸地被邀请与花池琪共坐一车,然而杨安却没有获得资格,乘上了另外一辆。
平稳行驶的轿车忽然停了下来。
年轻帅气地司机利落地轻声打开车门,下车后快步朝前方走去。
透过前窗,能看见一排红色的警戒灯在前方马路中央闪烁着。
右后座的花池琪吐出一口带着酒味的芳息,呢喃道:
“莫胧,怎么了?”
“似乎是出了什么状况,灵武处将道路封锁了。”副驾驶座的女仆说道。
玉桦的灵武处的禁令优先级极高,能作用的对象很多。
但其中肯定不包括来自天河的花池琪。
花池琪伸了个懒腰,缓缓睁开眼,熟练地在车窗旁的屏幕上按了几下,随后响起几声机械运作的声音,窗旁凸出一块,一杯葡萄汁出现在她身前。
她端起葡萄汁抿了几口,冰凉的果汁滑入喉咙,不禁发出一声满意的呻吟。
随后,美眸流转,她的目光锁定了身边与她保持一定距离的柏咫涯。
“口渴吗?”
柏咫涯转过头来,花池琪用左手将刚喝过的葡萄汁端到他的身旁。
杯口边,残留着碎裂的水珠,晶莹剔透,在窗外的路灯与霓虹灯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如同夜空中的点点繁星。
倘若是普通男性,此刻已然受宠若惊,甚至已然开始想入非非了。
就算是那些有点见识的社交名流,面对花池琪这样的存在想必也会开始主动迎合。
“谢谢,不用了。”
没有任何的犹豫与动摇,柏咫涯平静拒绝。
“嗯……”
花池琪低声长吟着,似乎并没有多么不悦。
她缓缓收回手,靠着右侧的车窗,望向窗外的街道。
形形色色的路人从她眼前闪过,短短十几秒,便是几十副不一样的面孔。
或是为货价上涨而烦恼的老板,或是为婚嫁忐忑的年轻姑娘,或是为孩子出生而雀跃的敦厚父亲……
但是,他们那截然不同的人生在花池琪的眼中却别无二致。
都是那么的……
无聊。
“你喜欢玉桦吗?”
花池琪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类似的提问,今天下午也有一次。
柏咫涯说道:“还好。”
花池琪说道:“我不喜欢这里,太无聊了。”
光芒洒在她的脸上,那双充斥着狡黠的双眼中,此刻却只剩下空虚。
作为从小便锦衣玉食的富贵大小姐,无论是家世还是外在都是顶尖水平的花池琪的人生道路上,便不会有疾苦与挫折的容身之处。
然而,就是这过于一帆风顺,过于心想事成的经历,才会令她更加渴望未知,渴望刺激。
柏咫涯看穿了这一点。
像这样的青年他在过往的岁月里见过许多,无论男女。
花池琪说道:“一旦有机会,我就要溜出去。”
“这是不可能的,小姐。”女仆的声音从前座传来。
“我知道!”花池琪不悦道,随后苦笑着摇摇头,说道,“莫胧查到你曾经在广临待过。那是什么样的地方?”
生活在社会中,自然而然会有一个以上的身份。
比如柏咫涯在玉桦最明显的身份便是白牙高学的学生,再细究下去还有名义上的红叶公寓的住户。
而他在广临的时候并没有任何的明面上的身份,倘若没有厉害的手段,是发现不了他曾在那里待过的,只能查到他在过去几年一直生活在东南一座临海的小城市里上学。
而那所私立学校在柏咫涯来到玉桦以后没过多久就倒闭了。
除了学籍之外,没有留下任何信息。
知道自己曾在广临待过,说明这位天河的花小姐还有点本事。
至少比灵武处的那位沈绝科长厉害一点。
柏咫涯问道:“花小姐难道没去过广临吗?”
“去过。”
花池琪说道:“但只记得一群戴着虚伪的面具,表面阿谀实际暗藏心机的大人。在层层保护下独自在高楼大厦里待了几天。对那里的环境风貌一无所知。”
“所以你能给我介绍一下吗?”
柏咫涯沉默下来。
片刻后,他开口道:
“广临很大。”
“东边有一座「朱雀湖」,湖中心有一棵参天大树,每年秋天树叶开始泛红,远看就像一头巨大的火鸟。”
“我听说过。”花池琪的眼中泛起了些许光芒,“那一定很美。”
“西北面有一大片连绵的高塔,彼此连接在一起,后来还因此在城市各地建了十几座高塔,连接着贯穿全城的高空列车。”
“这我也听说过。在车上可以一览全城吧?真想去乘一次啊……”
花池琪说着,脸上浮现一抹怅然。
“可惜那儿太「危险」了,我父亲不会让我去的。”
柏咫涯沉默片刻,继续说道:
“城北的人很多,但是大多都不怎么幸福。”
“城南的人少,但是每天都过得很开心。”
花池琪依旧望着窗外,面无表情说道:“我猜是城北的普通人多,每天要为生活奔波,而城南都是有财富和地位的人。”
“恰恰相反。”
柏咫涯说道:“城北繁荣,有钱有权的人都在城北,有能力的年轻人也努力地想要挤进去,每个人都在勾心斗角,谋求更多的利益,豪强横行,动荡不断,每天都能看到死人的新闻。而城南尽管环境设施等各方面都不如城北,但都是老本地人,他们过着十年如一日的平稳生活。”
“他们知足,所以幸福。”
花池琪闻言,转过头来看向他。
在柏咫涯的帽子与眼镜上设下的「障」在她面前没能起到效果,他的真实容貌在与花池琪第一次见面后,便已烙印在其脑海中。
此刻,与这繁华尘世格格不入的空灵气质与灵气一同环绕在他身旁,而那俊美非常的侧颜再一次映入了花池琪的瞳中。
“是啊,知足……”
她喃喃自语着,忽然凑了过去,探身将下颌靠在柏咫涯的肩上,芳息轻吐,如无形之手,揉搓着他的耳垂。
“柏先生能满足我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