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湾河边,与施山隔河相望的别墅中。
花池琪从周六那晚的小意外后便不再出门,除了幽灵鸟的四傀与莫胧之外,她谁也不见。
那晚她的这群白衣保镖的表现可谓演技拙劣。
花池琪第一时间便联想到了家族里那些各怀鬼胎的亲朋好友,这些保镖中说不好大部分都是他们的人。
莫胧或许没多少相关经验,难道经验老到的他们也能如此鲁钝愚昧,连几个连名号的没有的武夫的小计俩都识破不了?
要不是那个柏咫涯带莫胧来,自己说不定真要被拐出城了。
没错,尽管在下水道时花池琪仍是一副淡定高傲的模样,但其实她除了等人来救自己以外什么都做不到。
而想起柏咫涯,她的心情就更差了。
在莫胧的报告中,对柏咫涯实力描述是“远超于我”。
莫胧身为武者的实力不说有多么惊世骇俗,在同龄人里也算是千里挑一,可这个柏咫涯却远超于她。
重点在于,这样的他,在自己被拐走时第一时间竟然无动于衷,之后才慢吞吞的有所行动。
包括他之前展现出的态度也是对自己毫不关心的模样。
花池琪从小到大,像这样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人她还是第一次遇见。
“小姐。”
“……”
门外传来莫胧的声音。
沉默半晌后,花池琪才开口。
“进来。”
莫胧端着一杯掺入甜奶的鲜榨蓝莓柠檬草莓混合果汁走了进来。
花池琪接过果汁,抿了一口,问道:“幽灵鸟的那四个人呢?”
“他们在追查这次事件的歹人,对于这次失职他们处理完后会来谢罪。”
“哼,谢罪。”花池琪轻哼一声,说道,“我早就猜到这些阴影里的老鼠靠不住了。”
莫胧在一旁报告道:“佣人已经换了一批了,这次都是临时招的,我都亲自审核过了,没让别人插手。”
“嗯。”
莫胧问道:“那些人要不也换一批?”
那些人,说的就是那些白衣保镖护卫。
花池琪面无表情道:“算了,就这样把。至少他们还不敢明着对我出手。”
莫胧严肃道:“身边都是各怀鬼胎的人也太危险了!”
花池琪说道:“换一批又怎么样呢?该有的还是少不了。”
莫胧急切道:“总会好一些的吧,实在不行让我去报告给老爷!”
花池琪微微一笑,洒入室内的光芒都仿佛明亮了几分。
她调侃道:“以前都是我在你面前耍性子,怎么这次倒是你先急了。”
“小姐!”
花池琪放下果汁,摆了摆手道:“你以为花仁美不知道吗?”
这是离开后天河后,她第一次谈起自己的父亲。
直呼其名。
花池琪看向莫胧,面色平静说道:
“我不知道跟我一起被摆在他面前的另一个选项是什么,但我只知道他没有选我。”
莫胧走出客厅,轻轻将门关上。
在此次报告中,她省略了一些不重要信息。
比如柏咫涯之所以去寻花池琪是为了帮她,而不是“终究还是怕花池琪出事”这样的理由。
尽管不知道为什么柏咫涯愿意帮自己,但是这事让花池琪知道肯定会更加不悦。
按照莫胧的脾气,换作以往就算如此她也会一五一十地全部说出来,只是这次却不知为什么……
一定是自己怕小姐惊魂未定,不想让她心情更差!
莫胧对自己说着,一名身着白衣的男人走了过来。
大背头,国字脸,深陷的眼窝上,一对粗长的眉毛时刻微皱着。
他是花池琪的这些护卫中阶级最高的人。
“从四面八方来玉桦的武者都在前往高茕山,什么组织的都有。小姐怎么说?”
莫胧瞥了他一眼,无论神情还是声色都变回了往常的冷淡模样。
“小姐说别掺和这事,不用派人去看。”
以往最喜欢热闹的花池琪难道真被这次的事情给吓住了?
男人心中疑惑着,但自然没有表现出来,应了一声后转身离开了。
……
云湾河的另一侧。
花池琪将自己关在了房子里,而苏芙荑的禁足已然结束了。
施山上的苏家这几天出入了许多人,有些来自灵武处,有些来自白牙集团,还有些则是栖身在玉桦的本地世家。
高茕山下有一处灵脉节点。
这处节点影响到的灵脉中,向西是人迹罕至的大山,向东北是连绵的森林与一条大江。
而向东,则贯穿了玉桦市。
白牙高学就建在灵脉上。
在四月的一次实践课上,柏咫涯发现武学区下的灵脉出了些问题。
同样的问题,在玉桦的传统世家的地盘上也发生过几次,很快流传开后,灵脉的问题在玉桦灵武界有些地位的武者都已知晓。
苏只入主玉桦是明面上的事情。
苏若蕖与苏芙荑进入白牙高学也是明面上的事。
当初白牙从百惠改名而来便是因为被苏只选中,之后能够将高学建立在灵脉之上,也是背靠苏只这座大山。
在白牙高学培养出来的武者中,其中实力、潜力较强的在毕业后,大半都被白牙集团收入囊中。
靠着这灵脉,白牙集团在武力方面的实力比起玉桦的那些世家都不逊色多少。
而现如今,灵脉出问题了。
恰好,白牙高学去了高茕山举行校祭。
苏若蕖与苏芙荑也去了高茕山,不仅如此,苏只还派了不少人过去,其中不止有护卫,还有数名对灵脉有所研究的家仆。
高茕山下的灵脉节点问题要被解决了。
但哪里会改道,哪里会限流,没人能知道。
现在最忐忑不安的,是那些一直受灵脉恩惠的玉桦世家,以及担心引起什么问题的灵武处。
节点的问题如今尚不知晓,有些虫豸想混水摸鱼也不难理解,只是这几天进入玉桦的武者显然多的异常了。
在市外的山川之中,还不知道藏着多少武者呢。
对此,苏只的人心中也有些纳闷。
“房伯,这次不会出什么问题吧?”翠儿在池塘边喂着鱼,对一旁躺在躺椅上晒太阳的大伯问道。
房伯闭着眼睛问道:“你觉得会出什么问题?”
“嗯……”
翠儿皱着两弯细眉,小嘴微微翘起,沉思起来。
“他们联合起来对我们苏家出手啊之类的……”
随后她也觉得自己这想法实在太天方夜谭了,摇摇头道:“好像也没那个胆子噢。”
“翠丫头,你这岁数怎么就开始疑神疑鬼起来了。”
房伯说道,坐起身来,对这位晚辈说道:
“没有平民敢对贵族出手,就算我们是分家,与平民也是天壤之别。无论是世家,还是什么组织,对我们来说,都是一样的,都是平民百姓。”
翠儿点点头,只是皱起的眉头并未散开,心中对房伯言语间对平民百姓的不屑似乎有些不喜欢。”
房伯看出了这点,来到她身旁,接过鱼饵,洒向池塘。
“你可曾听说贵族中出现欺男霸女、骄奢淫逸之辈?可听说过蛮不讲理、仗势欺人之徒?”
翠儿摇摇头。
房伯说道:“贵族是什么?是享尽奢华却毫无付出,是高高在上,受人敬仰的人间蛀虫?不,我们是保护天下普罗大众的人,贵族最重要的身份,就是我刚才口中那些平民的保护者。”
他理所当然地说着,脸上露出几丝自傲。
翠儿问道:“那为什么我们要跟其他贵族争夺灵脉、地盘?”
房伯眉头一皱,说道:“贵族间也是有斗争的,一般不牵连到平民……”
翠儿说道:“可我听说本家那边为了一件灵武杀了很多平民,二少爷就是为此才去本家……”
房伯转头看向她。
翠儿意识到自己失言,吓得赶紧闭上了嘴。
“以后别再提这件事了。”
“是!”翠儿低着头,连忙应道。
耳旁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翠儿抬头看去,只见房伯转过了身去,缓缓走入门内。
他的身躯不像以往那些挺拔,佝偻着,似乎苍老了许多。
池塘里的鲤鱼仍在为争夺饵食而不断扑腾着。
哗啦哗啦的池水溅上岸来,打湿了翠儿鞋边的青石地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