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文瑾轻轻应了一声,倒是用筷子夹起他推来的小笼包,将他的六只小包子中的三只都吃进了肚子,什么味道不知道,吃着吃着就委屈起来,只尝到了自己的辛酸,粥里也有了眼泪的咸味。
心想,长林,你等着,娘亲迟早自己赚钱,买小笼包给你吃个饱,还不会有人在旁边冷言冷语的嘲讽呢。
傅景桁待她将包子清粥吃下,叹了口气,便起身先行出去了。
“瑾主儿莫哭了。”老莫连忙递给文瑾一张手帕,心疼道:“君上就嘴巴坏,实际心疼你的厉害呢。朝里一堆事等着他呢,他看着你吃下早餐,才放心先离开呢。”
沈子书方才便在门外候着,这时亦进得来,温言劝道:“嫂嫂莫看兄长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实际心里热着呢。对付他这样的人,嫂嫂就得脸皮厚些,死缠烂打少不得的。不是有句话叫做百炼钢化为绕指柔?嫂嫂挺住啊...”
文瑾不想挺住,只想跑路...
今晚某人玩弄她那关都不知怎么过去!
文瑾接过老莫的帕子擦了擦眼泪,心里记挂着玉甄和宝银,自己三四天没去薛府看看了,也想快些回京去看看弟弟妹妹,“没事。方才让秋风吹了眼睛,我这眼睛夜里做衣裳熬坏了,遇风就流泪。”quwo.org 橙子小说网
花囡道:“瑾主儿对君上真好,君上身上的一针一线都是瑾主儿亲手做的呢。瞧瞧素日里君上穿的那龙袍绣的宛若真龙在世。”
御驾一行打马回宫,一路无话。
待回到京城,入了宫门,傅景桁、沈子书在先,清流、老莫在后下了马车朝着金銮殿去早朝。
文瑾与花囡后一步下了马车,不近不远地跟在傅等人后面。
花囡似乎是将话语憋了一路,这时仅她与文瑾这闺中密友独处,终于是憋不住了,便靠近文瑾几分,小声道:“瑾,弄玉箫是什么意思阿?”
文瑾被问得娇颜羞红,把花囡的嘴巴一捂,“不可胡说。白日宣淫使不得!”
“啊,宣淫,是很色色的意思吗?”
文瑾颔首,“何止色色。我也是昨儿才懂的...简直令人发指!”
正巧傅景桁自前面回过头来打量这边,不知听见了没有。
文瑾回过味来,睨着花花,“等等,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你...不会听墙根了吧!”
花囡义正言辞道:“没有!绝对没有!”
花囡心想如此神秘的操作,实在想象不出画面,昨儿听墙根听得她一头雾水,子书却满面笑意,似乎子书听懂了。
行走间,自官道上,行来几位年轻的官员,后面是探花、榜眼、状元郎,打头的是军机处的刘迎福。
刘迎福充满敌意地打量了文瑾这政敌奸细一眼,便对君上磕头问安,仍是他擅长的响头,“君上万安。”
文瑾脖子瑟缩了下,总觉得刘大人这响头磕得和她不无关系,倒似要把她磕死似的,刘大人乃至整个军机处都不喜她。
“平身吧。前面说话。”傅景桁的目光若有若无的掠过文瑾,颇有提防之意,却也没有避着她,也是想看看她会不会事无巨细地向那边递书信,总归她的一切都被他监控了,不会再有书信被递出去的,他也打算亲手逮着她一回,当场戳穿,让她无法继续伪装,“何事?”
刘迎福起身后,心知君上已经控制了奸细,一切都在君上的掌控内,便不设防,沉重道:“启禀君上,臣得到消息,文王辰时已经派兵南下淮南,缉拿难民流民,就地坑杀。此时文党兵马已经由蒋怀州已经快马加鞭赶至淮南去了!文贼此举,实属没有人性,毫无人道精神!”
傅景桁冷了文瑾一眼,迁怒。
文瑾心中大惊,义父竟下令坑杀受苦的老百姓!并且是蒋怀州哥哥带兵前去的?这太残忍了,义父对她一向疼爱,怎生对无辜百姓如此手腕狠辣。
傅景桁大怒勃然,“文广竟无视朕的旨意,一意孤行!子书,你即刻带兵前去阻拦,并驻兵淮南,保护百姓!传朕旨意,朝廷官兵伤害百姓者,杀无赦!”
沈子书揖手道:“臣领命!”
傅景桁又问刘迎福道:“文贼派了多少官兵?”
“五千重甲铁骑。百姓手无寸铁,铁骑碾压如狼入羊群,如入无人之境,五千官兵对付二万难民,足够了。”刘迎福说着。
傅景桁将衣袖一拂,“子书,你带一万铁骑去。必须将文贼兵马压制下来!若那边增兵,便给朕总是多他五千骑!若是对方不退让,便武力开战,引到空野,打他一仗。只可赢,不可输!”
沈子书对兄长的胜负欲已经颇为习惯,就是凡事都要赢,“是。子书遵旨。”
说罢便掀衣领了一万铁骑再下淮南去了。
文瑾在后面看着傅景桁安排铁骑去救助百姓的清正模样,不由心中一动,虽然他憎恶她,可他心系百姓,是个好君主,她过去为他付出的一切,她并不后悔。自己政敌义女之身份,确实微妙暧昧。
傅景桁随即又对刘迎福、探花、榜眼等官员道:“尔等随朕步上金銮殿,出谋划策,如何与百姓共度时艰!二万人,灾情结束后,只可添丁加口,不可少掉一人!”
傅景桁将薄凉的目光落在文瑾的面颊,轻轻哼了一声,冷然拂袖。
文瑾不胜他袖风便不由自主地后退了数步,只闻他嗓音冰冷道:“你的好义父!你的好蒋卿!分明你也是自私自利中饱私囊的同类!昨日你可为他们献策要坑杀百姓?你可真是糟践了朕清早的那碗粥!不如喂狗!朕养着你,无异于作践粮食!”
“我...我并不知情。也并未献策坑杀。”文瑾心中大痛,义父的所为,傅皆报复在她的身上来了,“我虽是后院女子,但自小与君上一起念书,心中也有大义,我知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我亦明白百姓乃社稷之根本的道理!君上明鉴......”
“住口!牙尖嘴利,实在虚伪至极!”傅景桁厉声将文瑾打断,因为文贼,而迁怒与她,只觉得她面目可憎,恨不得一剑将她结果了!
“嗯...我住口了。”文瑾将手压在心口,自己到底是该离开了,他无论如何都不会信任她的,因为她有政敌的烙印,而他和义父的矛盾日益白热化,她夹在中间,的确不是办法。
最主要的是,她快要承受不住他越发剧烈的憎恨了。
他的背影消失在秋雨如丝的清早,她望着他冷漠的背影,原来看着他的背影是这般难过,以往他们总是牵手并行的,如今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