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说的就是小孩儿。不是说你。”
傅景桁望着粉雕玉琢的儿子,眼眶也温润,这是和瑾妹生的头一个小孩儿,是瑾妹留给他最珍贵的宝贝,他应该知足,毕竟还有纽带维系,她忘得掉所有,忘不掉生小孩时的痛吧,这痛是他带给她的。她老了回想起来,也会说那死男人害她受痛,那死男人害了她一生。
他不是好男人,将皇权看的极重,她为他怀了三回,他至今没有给她一个名分。短暂的疯狂,给过月余正妻名分,又亲手夺回停掉了。责任心、担当这些他有。
可他...也必须守着父亲留给他的江山,父亲立他为储君,他就必须稳坐龙椅镇守河山,他和广黎国同生同死,任何人都阻止不了他登高的决心。
他回想起来,觉得自己兴许不该祸害文瑾。因为自己龙椅朝堂并未坐稳,明明不能承诺永远,却一次一次给她承诺,又失信于人使人失望,这样不好,他也每每难受不能自抑,可...丢不开那份男女感情,也是青梅竹马长起来的,一起生活了半辈子,他也是人,舍不得人间难得的真心。
孟婉闻言,脸上怔了怔,颇为尴尬,素闻圣上说话直接,爱憎分明,看来不假,“爷来婉儿这里心情不好?”quwo.org 橙子小说网
“朕逼你爹把你娘的位子给你爹的妾,叫你爹把你娘轰出家门,轰出国门,你爹心情好不好?”傅景桁语气淡淡的,却锋芒极冲,拿辛辣的话噎她。
孟婉眼眶子一热,“爷在怪婉儿?婉儿可是为苍生社稷立下了汗马功劳。百官爱戴臣妾,臣妾又如何推拒呢。是百官看先皇后不上,臣妾...不过是无辜的棋子罢了。”
“不必终日提醒朕你所立大功。没立大功,朕做什么给你脸?你长得好?中等偏下。”
傅景桁始终对孟不喜,甚至憎恶至极,他实际对后宫女人都温和,也有几个他认为为人还不错的,尤其和文瑾玩得好的几个,周宝林之类,他爱屋及乌更善待些,之前不知端木为人时,也颇为有礼相待,因为这些女子大多为他所用,良善无辜,他没必要刁难谁。
本就自己不能尽夫婿的责任做到均沾,说真的是有愧,他为了龙椅抬她们进来,她们老在宫中付出一生他的确觉得可怜,于是其他物质方面他是公平的,也过各处走走,说说话,下下棋,品品诗这些,也有几个能说些话的。
但对孟婉,他由心底里厌恶,连起码的尊重也难以为继,或许是瑾儿被扒凤袍那日,众人都站着独瑾儿跪着,瑾儿哭声太惨,孟婉笑容太盛,而他被百官锁喉逼迫显得太他妈无能,他怎么会对百官推上来的孟婉有好脸色,由人性这一道他也不能给她善言。
孟婉心口猛地一疼,拿手摸了摸自己的面颊,铜镜里她一张圆脸,不说最美,也是有不少福相,君上竟如此低看她容貌,难道文瑾那样祸国殃民的脸才是好看,皇后端庄就好,不需要倾国倾城的容貌!她忍不住难受的眼里升出泪水,索性坐在榻上轻轻垂泪,轻声道:“婉儿为了挽救君上和朝廷,被文广揣在心口,如今还落下心绞痛的毛病...”
傅景桁言道:“心绞痛难治,你当提前选好棺材。他日朕给你办的风光些。叫你爹娘还有百官都给你哭丧。功臣。”
孟婉看着这个高高在上近乎冷血的男人,素日他言语不多,来她这里时也少言寡语,但也算温和,自先皇后离宫他就变了一副面貌,如何说起话来这般伤人心肠,他的温柔都用在了文瑾的身上了吗,文瑾弱不禁风究竟那里比她好,“君上...!”
孟婉怀里长林一阵往下挣,从孟怀里挣脱,迈着小短腿跑到父皇腿间,身上母后给他手腕系的小铃铛在叮当作响,他坐在了父皇的大腿上。
“父皇。”声音恹恹的,二岁半已经郁郁寡欢,好羡慕周巧可以和他的母亲赵姐儿在一起哦。
“怎么了宝贝。看起来不高兴呢,父皇给你这么好的生活你当快乐呢。”傅景桁将长林的小脸揉揉,在额头小脸亲了几回,看着小下巴极似他母亲,怎么看怎么喜欢,“倒如何叫一个不上台面的玩意儿阿娘?”
长林看看父皇,又记起孟婉的恐吓,便小声道:“我喜欢孟母妃。”
傅景桁将眉心蹙了蹙,“为何?你眼光不好了我的儿子。”
“因为她对林儿比阿娘对林儿好。林儿想父皇娶孟母妃做林儿的阿娘。”这样说,孟母妃就会让父皇早些接阿娘回家了吧。
傅景桁把眉心皱得更紧,心想儿子居然也被百官传染逼他娶姓孟的,朕属实孤立无援,就他一个人喜欢瑾儿,众人越不让他要谁,他就越想要谁,他轻声道:“不要这样,父皇知晓你思念阿娘了。阿娘去给你买礼物了,她回来会给你带很多礼物的。父皇已经派人去找你阿娘了,她很快就回来了。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你不需要别的阿娘。宝贝对阿娘要有信心,她也在思念着你的!”
长林无助的内心升起了希望,“阿娘真的在思念林儿吗?阿娘会不会不要林儿了?”
“不会。”你阿娘只是不要你这个混蛋阿爹罢了。
孟婉原想借长林俘获君心,何曾想君上居然是个油盐不进的男人,他仿佛憎恶起一个人就无论如何都憎恶,孟婉不由心中气愤起来,罢了,没有皇宠又如何,她受百官爱戴,稳坐六宫之首,傅景桁不敢明目张胆的刁难她,还不是人前对她客客气气的!
傅景桁眼尾里见周媛同赵姐儿在门外往里面看,他往儿子小屁股上拍了拍,“去给赵姐儿和宝林玩儿,这忙完了陪你玩沙土,嗯?”
长林听见阿爹温声细语地同自己说话,便露出了笑容,往阿爹脸上亲了亲,小声说道:“林儿喜欢阿爹。阿爹也不要难过。我们一起等阿娘回家吧。”
说完便听话的出殿同赵姐儿和周媛在一起,赵、周二人见小爷出来,连忙拉衣袖拉裤腿检查孩子身上有没有痕迹,没有发现虐待痕迹才放了心,二人哪知小家伙是心灵受了创伤,夜里总觉得孟母妃的眼睛和耳朵在他身边听着看着,属实是心灵创伤。
孟婉见室内仅余自己同皇帝,便温声道:“君上,婉儿知晓您不喜爱婉儿,但到底要大局为重,早些与婉儿诞下子嗣,以稳住百官的心才是啊。方才臣妾见娄淑静太后去了承乾殿面见母后皇太后,不知又出什么大事。您当下哪怕是利用婉儿,也该诞下一儿半女。难不成您以为百官会容您立佞臣之女所诞下的子嗣长林为储君么?”
“朕才二十七岁,你就等不及了,眼下就开始与朕讨论立储了!”傅景桁愠怒,半眯着深珀色的眸子睇着孟婉,同时将文瑾离开冬园时留下手工制作的‘第二枚’护身符放在桌案之上,“胆子不小!娶你了吗我?”
“婉儿是为您着想!”孟婉说得满腹大义,“您难道不承认,若与婉儿肌肤之亲并生育孩子,会使朝臣更加信服您么?”
傅景桁冷冷哼了一声,“肌肤之亲?吃药都对你硬不起来。”
“君上!未免将话说得太绝情了。”孟婉深受羞辱,满心里对傅景桁和文瑾充满的恨意。
“不吵了。吵也和她吵。你省省吧。”傅景桁将手指敲敲桌案,将孟婉视线吸引到护身符之上,“这护身符看着眼熟吗?”
孟婉往那护身符看了一眼,心中一紧,“这不是臣妾在您出发去漓山前送您的那枚护身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