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趁沈凌不注意,把兜帽衫脱下,整整标签,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当然,也的确没猫会意识到什么,从而盯着他这里看。
此时此刻,沈凌依旧在对自己新招任的仆人喊话——对方说去哪就去哪,移动平滑而迅速,从头到尾只会“嗡嗡嗡”的服从简直深得猫心——
又找到了!是的!这就是第二个听话好玩的仆人!
这个仆人还能直接踩!直接踩在上面,“唰唰唰”地移动!太帅了!这才是巡视世界的本喵应有的坐骑啊!
沈凌,完全遗忘了自己和二号仆人见面的初衷。
——趁阿谨离开,她原本订好了袭击顺序:先扑击那个胆敢在自己窝的地板上自在走动的白色家伙,再扑击桌上的炸小黄鱼,将其扫荡一空——
结果,白色侵略者很没有眼色地跑到了她的面前,进行大胆挑衅。
来清扫沙发底部的扫地机器人:“嗡嗡嗡。”
沈凌瞪着这个胆大包天的东西瞪了半晌,没把它瞪走。
沈凌弓起背部用嘶哑的叫声威胁了半晌,没把它吓走。
沈凌探出脑袋,放开早已玩腻的毛线团,悄咪咪伸下爪子。
“啪”地拍击,“啪啪”的第二下连击。
敌方“嗡嗡嗡”往前一带,“嗡嗡”往右前方一转——
“噗。”
沈凌,从沙发下滚了下来,栽倒在敌方正上方。
脸朝下,尾巴朝上。
伟大的祭司:“……”
“喵嗷嗷,嗷,嘶——”别以为你这种挑衅行为能被本祭司原谅,你这个家伙,吸引了阿谨的注意力还在地板上跑来跑去!
沈凌愤怒仰起脑袋,露出尖牙。
沈凌看到自己周围的风景平滑倒退,沈凌“唰唰唰”地被扫地机器人送到了厨房。
咦。
似乎很好玩的样子。
——半个多小时后,沈·玩上瘾·凌还未抬头,就瞥见了不远处的拖鞋。
……她认识,是阿谨的拖鞋!
“喵喵喵!”
冲呀,2号仆人,去给那个玩我爪爪让我奇奇怪怪还恃宠而骄的1号仆人点厉害尝尝!
扫地机器人:“嗡嗡嗡。”
“喵!喵!”
仿佛真的有什么灵性,它径直冲了过去,骑在上面的沈凌竖起耳朵——
已经脱下了兜帽衫,正在寻找里面价签的薛谨,觉得自己的脚好像被碰了一下。
他低头,看到了一盘慢吞吞碰过来的扫地机器人,与一只因为冲锋过猛,从机器人上方栽到他脚边的猫。
金色的小猫摇摇脑袋,晕乎乎地扒住了他的裤管。
“喵呜。”
……嗯,即便是祭司也要符合物理力学,她刚才扒在边缘都快整只探出来了,如今撞过来不倒才怪。
薛谨斟酌了一下,考虑自己此时弯腰把沈凌抱起是否合适——因为她似乎玩得相当投入忘情,自己贸然打扰也许会被当成“敌军”之类的角色——
下一秒,沈凌在他的视线中做了一个奇怪的举动。
她双爪扒住他的裤管,微微仰起脸,似乎打算在仆人气味好闻的衣料上蹭蹭鼻子——下一刻,沈凌的爪子猛地收缩了一下,沈凌背后的毛瞬间炸起。
她“喵嗷”一声,几乎是弹着跳开,弓起腰,死死盯着薛谨的裤管。
半晌,她维持着炸毛的姿态,喉咙里发出“咯拉硌拉”的响声,一步、一步靠近。
靠近后,迅速抬起肉垫,狠狠往下拨弄了一下薛谨的裤管——他新换的这条裤子和刚才的夹克是一套,裤腿那里可能是为了时尚所以被固定卷起了一截——
沈凌往下拨弄的,正是那块卷起的裤管。
爪过线裂,裤管完全被展开的同时,一颗黑漆漆的、不起眼的小硬物,呈抛物线状弹了出来。
薛先生:“……”
x的。
gps定位器。
身上的这套,好像就是孟婉一年多前给自己买的衣服。
——我是怎么遗忘的?我是怎么遗忘的?就算觉得对方根本不重要但竟然完全遗忘了这件事——嘶,回忆,惨痛的回忆出现了,当时她给我买了几套衣服后,就讹我给她买了gi作为回礼——gi,见鬼,贵到上天的皮包,胃好疼——
胃疼的薛先生,缓缓扶着床沿坐下来。
哦,我想起来了。
分开的时候,我刚从热带雨林蹲点三个月回来。
回来后想到孟婉就只有“热带雨林三个月”的关键词了。
……所以孟婉当时送的东西我一件都没丢吗?!
↑其实某方面比和扫地机器人玩的低龄儿童还没心没肺的家伙
薛谨想到什么,又低头看看手里这件兜帽衫的价签。
2开头的百位数。
……这价格,大约也是孟婉买的。
怎么办。
地上的沈凌还弓着背围绕着那个弹出来的黑色小机器打转,从头到脚充满了领地遭到侵犯的攻击性,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个金色的小刺猬。
薛谨看看沈凌,又看看自己手中的兜帽衫,再看看刚才被仔细摆好的夹克与打底衫。
头一次,他感到了“心虚”。
按情理来说,他和孟婉没有任何感情联系,他甚至几分钟前还把她打包放进垃圾袋,关系定位是热心市民与陌生垃圾(。)
按交易来说,孟婉曾赠送给自己一共价值几千块的衣服(是的,薛谨惨痛地想起对方不仅仅只给自己买了一件衣服,她用父母发来的红包买了好几件),但自己回赠了2万多块的皮包,又曾经替她垫付了好几顿饭——就算加上刚才孟婉给的一千块和三千元购物卡,他们也是钱货两清,甚至孟婉还欠了他不少。
按法理来说,“礼物”送给自己后,就是自己的东西,处置权也在自己手中,与孟婉如何完全无关,而且薛谨记得这些衣服都是她玩手机时让服务员直接挑选打包的——这些衣服除了被藏了定位器的那件,其实比他的家居服还干净,从头到尾没沾过那女人的气息。
然而……
按常识来说。
在已婚妻子的面前,保留着上一个差点就与其结婚的异性赠送的礼物,并且不愿意丢弃——
这是值得谴责、非常过分、会失去妻子信任的行为。
屑谨:可我从来没有超过两位数的衣服。这些衣服就算二手卖掉也能好歹拉点钱回来……直接丢弃……着实不忍心……
况且,就根本上而言,沈凌会在意这点吗?她上次见孟婉时还把她落下的粉饼当成了宝贝。
就算我是她格外喜欢的玩具,小孩的独占欲也只体现在“不给其他人玩”,而不是“保留了某个人赠送的礼物”吧?
沈凌不会在意扫地机器人保留了某个来自制造者的陌生配件,就应该不会在意我保留孟婉的礼物?
毕竟她的排列表是小黄鱼>玩偶积木>扫地机器人≥我。
想到这里,薛谨叹了口气。
不速之客果然是不速之客,搅得他难得的休假没有片刻安宁。
“阿谨。”
“凌凌,稍等,我在想事,待会儿再向你解释……凌凌?”
薛谨讶异地回过头去:“你愿意和我说话了?”
——沈凌呆呆地坐在他身边,不知何时已经重新了那个金灿灿的无敌美少女。
她手里还抱着“嗡嗡嗡”的扫地机器人,地上沾染着陌生人的味道的黑色gps定位器被踢得很远很远。
薛谨有点不明所以。
沈凌的表情永远生动得像是能跳出来,眉毛抖动的方式都似乎有一千多种——但现在她完全静止了,微微张着嘴巴,眼睛一眨也不眨。
如果这不是沈凌,他想,我会以为这是某个对着暗恋对象发呆的女孩呢。
“怎么了?”
他用哄小动物的语气轻声询问,并关心地凑近了一点,“你在看什么?受惊了吗?”
——即便是生闷气的沈凌也会转动自己的耳朵与尾巴,现在的沈凌竟然连呼吸都屏住了。
“凌凌,嘿,别害怕,告诉……”
“阿谨。”
凝滞的沈凌张张嘴巴,说出了猫生第一句不含雀跃语气词的叙述语。
“你没穿衣服。”
薛谨:“……”
哦豁。
刚才脱掉兜帽衫打算看看标签就重新穿回去,沈凌却掏出定位器,给他带来了一个震惊的消息……思考着思考着,他就维持着那个状态,缓缓坐下开始发呆了……
不。
薛先生垂死挣扎地告诉自己:我记得很清楚,我没有换裤子,我现在只是上半身没穿衣服。
他顺着沈凌的视线,僵硬看向自己——万岁,他真的没有换裤子,只是没穿上衣而已!
薛妈妈放下了“如果让孩子长了针眼我绝对要去警察局自首”的心,松了口气,带着点笑意说:“凌凌,你描述的措辞不对,差点把我吓……”
是“没穿上衣”,而不是“没穿衣服”啊。
沈凌猛地打断他:“我没有被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