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在这里好几天了,不曾想今日竟然能够一举得见本科三鼎甲,幸会幸会。”
衣衫褴褛,满脸生疮,那如同乞丐一样的人拱了拱手。
闻言,三人神色一怔。
谢迁笑道:“你可真是好眼力,刚才这状元楼的掌柜,也称呼我们是三鼎甲呢。”
那人淡淡一笑。
“我这尊泥菩萨,一生泄露天机过多,遭了报应,如今自身难保。我既不要你们的钱,也不指望你们三位高中之后给我盖庙。”
“只不是兴致所至,游戏红尘罢了。”
“探花郎你又何必狐疑?”
原来,这人竟然是泥菩萨!
谢迁,顾鼎臣、伦文叙三人从前是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并不知道他。
但是在江湖之中。
他可是赫赫有名!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金鳞非凡物,怎么会在池塘中容身?
若得风云,就能飞黄腾达,化身为龙。
这一句诗,是他给雄霸前半生的批言,早已应验,自从雄霸得到聂风和步惊云之后,天下会如今在武林之中,如日中天。
然而,紧接着他又给批言下半生。
“九霄龙吟惊天变,风云际会浅水游。”
成也风云,败也风云。
九天之龙已到巅峰,龙吟四海,却遭遇风云际会惊天巨变,龙游浅水。quwo.org 橙子小说网
雄霸问泥菩萨:“他的下半生,是否有解?”
泥菩萨回答:“除非得到大明帝国的气运金龙。”
而朱祁镇作为天下之主,大明帝国的气运金龙,可以说就是他的根,也是大明帝国的根。
岂容落入他人之手?
然而,雄霸是何等豪气,当日便霸气外露,叫嚣道:“就算掌握大明帝国气运金龙的是皇帝,我雄霸也要与你争上一争。”
雄霸天下!
他在个武林之中,同样有气运护身,可以说是江湖中的天命所归之人!
听到泥菩萨叫自己探花郎,从来不信算命之言的谢迁不置可否,轻轻一笑道:“你说我是今科探花,那么他们二人之中,谁又是状元郎呢?”
“这位便是。”
泥菩萨指了指顾鼎臣,然后道:“如果你们不信,可以写一个字来,我来为你们测一测。”
“好!”
谢迁一口答应,接着对顾鼎臣道:“顾兄,他说你是状元郎,这第一个字,自然是你先来,请。”
“好,那我们就游戏一番。”
顾鼎臣和伦文叙都笑了一笑。
三人都来人兴致,一同坐了下来。
顾鼎臣用手指沾着酒水,在桌上顺手写了一个“因”字。
泥菩萨见了,哈哈一笑。
“气运如此,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果然不虚。三位请看,这个因字,外面乃是一国,里面乃是一人,国中一人,岂不是真是此次大考的状元郎?”
顾鼎臣心中一喜,不禁露出几分惊诧和信服之色。
伦文叙则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谢迁却是十分不屑。
他当然不信这些算命之言,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当即说道:“你之所言似乎有理,那好,我也写一个字,看你如何拆解。”
说着,他也沾着酒水,在桌子上写了一个“因”字。
写完,便冷笑着看向泥菩萨。
顾鼎臣与伦文叙二人,见到谢迁如此机智,不禁露出几分佩服的神情,一起默默望着泥菩萨。
泥菩萨不慌不忙,仍然淡淡一笑。
“探花郎今科虽然能够高中,但是嘛……恐怕期间要经历一番坎坷啊。”
“何以见得?”
谢迁眉头一皱。
泥菩萨解释道:“刚才状元公写了个因字,是信手拈来,乃是无心写因,而你此刻却是有心写因,因字下面加个心,便是个恩字。”
泥菩萨顿了一顿,自信一笑:“探花郎需要贵人加恩,才能高中。”
就在这时,雅间内突然响起一个不怒自威的声音。
“那我也来写一个字,你这个神棍来拆解一番,如何。”
来人俊美而不死英武,眉宇之间,有一股不同于常人的气势,他一来到这状元楼,就引起了众人的瞩目。
仿佛他无论走到哪里,都是这个天地间的主角。
他,正是大明皇帝朱祁镇!
朱祁镇走到桌前,沾着酒水,看了泥菩萨和谢迁三人一眼,微微一笑,然后,桌子上的一个因字已经写完!
竟然也是一个“因”字!
泥菩萨和谢迁三人皆是有些惊讶。
随即,泥菩萨弯曲手指,在桌子上扣了三扣。
朱祁镇没有一皱。
这是以手扣首,代为行礼,这个看似乞丐一样的人,居然看出了他身份。
“这老神棍,还真的有两下子。”
朱祁镇心中暗道。
不过,不等朱祁镇再问,泥菩萨却是突然站了起来:“各位,你们的今科主考官来了,我劝你们还是避一避的好。”
言罢,便飘然而去,似乎是不想和朱祁镇有太多交集。
朱祁镇转头,小声吩咐魏忠贤:“找个僻静的位置,我们今日就在这里品一品茶。”
“陛下,那个乞丐?”
魏忠贤提醒。
“不必管他,日后必定还有再次相见的时候。”
朱祁镇乃是常服打扮,不宜暴露身份,于是对谢迁三人微微拱手:“我就不打扰三位兄台了。”
“兄台请便。”
谢迁三人皆是拱手。
顾鼎臣忽然道:“刚才那人似乎有些神,你们看,坐在窗口的那位,便是今科主考官,礼部尚书赵衡臣。”
闻言,谢迁与伦文叙皆是一惊。
顺着顾鼎臣的手望去,窗口处一张僻静的方桌旁,果然坐着一个双鬓斑白的中年文士。
果然是礼部尚书赵衡臣!
“这位兄台,你也是今科赶考的举子么?”谢迁询问道。
“是啊,怎么了?”朱祁镇眉头微皱。
三人转身离去,想要离开状元楼,但走了几步后,谢迁还是好心提醒道:“瓜田李下,今科主考官在此,你我身为考生,还是避避嫌比较好。”
“多谢兄台提醒,不过我在这里等人,暂时还不能离去。”
朱祁镇拱手一笑,随便编了个理由。
“好吧,兄台保重。”
三人朝朱祁镇拱了拱手,不再言语,悄悄走下了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