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宣政殿。
朱祁镇端坐九五,登临朝堂。
文武百官三跪九叩,高呼陛下万年。
兵部尚书于谦手持象牙简,走出朝班,拱手道:“启奏陛下,福建抚远将军郑成功,奉旨来京,此刻正在殿外侯旨。”
“宣郑成功入殿觐见。”
听到于谦的禀报,朱祁镇的脸上浮出几分欣喜之色。
任命郑成功为海军总督之后,大明无敌海军的训练和建设,就可以正式提上日程。
“宣福建抚远将军郑成功入殿曹见。”
魏忠贤一甩佛尘,高声宣喝。
入京之后,郑成功沐浴更衣,在驿站休息一宿之后,今日五更时分,便早早的在午门外侯旨。
郑成功是福建抚远将军,官衔六品,负责训练海兵,建造海防,打击海盗,防止倭寇进犯。
大明帝国,自从开国以来,便施行禁海令。
不过,朱元璋颁布禁海令,只是军事政策。
大明帝国开国之初,陈友谅、张士诚败于朱元璋之手,不少部将率领残部,逃往海岛,成为海贼,祸国殃民。
然而,对于当时的大明帝国而言,最主要的威胁,仍然是逃亡草原的元朝残部。
所以,朱元璋为了稳定东南沿海,才颁布禁海令。
集中大明帝国的优势兵力,放在北部边疆,防卫和追剿草原蛮族。
明成祖永乐一朝,朱棣曾经五次御驾亲征,一直打到斡难河,北方大局稳定,草原蛮族无力反抗,选择臣服。
与此同时,朱棣将目光放在海上,禁海令随之名存实亡,郑和率领大明水师,七次南下西洋,开辟出一条海上贸易通道。
表面上,的确铸造了永乐一朝的辉煌。
然而,非常可惜的是,受限于时代的认知,永乐一朝间,并没有设立完善的海关商税制度。
导致朝堂打下的胜利果实,被走私的海商和世家大族窃取,海上贸易的利益,落入到海商和世家大族的口袋之中。
而大明帝国来自海上的贸易,入不敷出!
因此,永乐一朝之后,朝堂之中,支持禁海令的声音再次抬头,导致朱祁镇的爷爷和父亲两朝,皆是施行禁海令。
军舰荒废,海师形同虚设。
而已经尝到甜头的海商和世家大族,不得不大兴走私,甚至不惜成为海盗。
有商行商,无商行盗。
朱祁镇作为穿越者,自然有超越这个时代的见识。
在他看来,如果在郑和下西洋的时期,完善海关商业税,不仅可以避免逼民盗,而且还能增加国库收入。
“臣,福建抚远将军郑成功,参见陛下。”
郑成功进入宣政殿,跪拜在地,受宠若惊。
他一身六品官府,在这朝堂之中,显得格格不入。
有资格进入宣政殿议论朝政的,最低都是四品高官,而四品大员,放在任何一个地方,都是一方封疆大吏。
“郑爱卿平身。”
朱祁镇高坐在龙椅之上,仔细打量着的郑成功这位千古名臣,被后世尊称为民族英雄的人物。
只见国字脸的郑成功,虎背熊腰,身入铁塔,皮肤黝黑。
他常年在海关巡防,风吹日晒,面容显得坚毅而又沧桑。
谁也不会想到,这么粗糙的一个汉子,竟然师从大儒,高中进士,是科举正途出身,乃是一员名副其实的儒将。
郑成功擅长水性,可以水中潜行一个时辰。
大明帝国的朝堂之上,铁胆神侯朱无视,东厂曹正淳,西厂雨化田,三人皆拥有绝世武功,同样可以做到水中潜行如此之久。
不过,郑成功虽是武将,但是他并不懂什么高深的武功。
他的武艺,只能对付十几个士卒,要他像铁胆神侯朱无视一样,一人一剑,如入无人之境,杀入三十万瓦剌大军,斩杀敌军主帅的首级,他做不到。
曹正淳与雨化田同样做不到!
可想而知,铁胆神侯的武功,有多么深不可测,朱祁镇的这个潜在敌人,是多么的可怕。
“郑成功!”
朱祁镇朗声呼唤。
“臣在!”
郑成功心情激动。
皇恩浩汤,陛下厚爱,居然听说过他这么小的一个官员,他受宠若惊,诚惶诚恐。
这怎么看,都像天上掉下馅饼,砸中了他。
“你如实回答朕,大明的海军,现在是否已经慌驰?”
朱祁镇目露精光。
他问得很直接,大明帝国,自从郑和之后,帝国的海军就一路在走下坡路,一朝不如一朝。
“启禀陛下,臣有本启奏。”
郑成功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双手举过头顶,将奏折高高举起,魏忠贤将郑成功的奏折接过来,呈到朱祁镇手中。
朱祁镇翻阅奏折,不由得眉头微皱。
于此同时,郑成功高声说道:“启禀陛下,我大明帝国的海岸线,一共两万余里,而大明海军,士卒不足两万人,战船三十余艘。”
“配备重型火炮的战舰,一共有多少艘?”
朱祁镇放下奏折,询问道。
“启奏陛下,其他地方的微臣不知,不过仅仅是福建一省,只有火炮战舰十二艘,而且都是小船,当年郑和水师的大船,早已荒废生锈,停靠在海湾……”
郑成功如实禀报,心中有些痛心疾首。
听到郑成功的回禀,朱祁镇眉头紧锁。
堂堂偌大的一个大明帝国,海军人数居然如此之少,而且大明水师的战舰,拥有战斗力的,竟然只有十二艘战舰。
若是敌军海上来袭,大明的海防线,岂不是将立刻崩溃?
当然,朱祁镇心知肚明,不是大明海军不愿意扩充战舰数量,而是因为建造军舰,训练海军,保养战船,这些都极其耗费银两。
朱祁镇的老子,朱瞻基一朝,帝国的海军,一年只有二十万两军费,其中还要包括水师的俸禄军饷。
如此少得拨款,大明海军还存在,都可以说是一个奇迹。
帝国大事,万事都离不开银子!
大明帝国要建立一只强大的海军,纵横大海,需要一个强大的综合国力作为支撑。
要不然,万事都只能停留在口头上。
文武百官不发一言,只是静静的听着,静静的看着。
每一个人都知道,皇上宣郑成功上朝,事关大明海军的建造,他们都想从中看出圣上的心意。
“大明水师竟然已经衰退到了这种地步?”
朱祁镇微微挑眉,他很清楚,郑成功绝对不是在危言耸听,于是问道:“现在,水师之中,是否还有大战舰能够下海?”
“启禀陛下,我大明最大的战舰,就是当年郑和下西洋时的主舰,名叫神龙号,此船的确如庞然大物,而且火力也更猛更足,只是很可惜,神龙号已经年久失修,不能再出海作战。”
作为海军将领,作为爱战舰之人,郑成功一想到神龙号,就忍不住长吁短叹,心中仍是耿耿于怀。
朱祁镇沉思片刻,忽然问道:
“如果想让神龙号下海,需要多少银两,需要多少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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