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天意
焦大志溜溜达达的回到了村子。
看到村口石碑上写的‘桑村’若有所思。
远处,一个麻衣老婆婆拄着拐从一个屋子里走出来。屋外,一个老伯痛哭流涕,跪着抓住老婆婆的拐杖苦苦哀求。
“没用的。”老婆婆苍老的声音响起,“一切自有天意。”说完,转头看了焦大志所在的方向一眼,一步一挪地走了。
那一眼,似有万千。
焦大志看着老婆婆的身影,看着她穿过村落,走到了村子最西边的一个屋子里。整个村落的屋顶都闪闪发光,唯有那一间屋顶是黑乎乎的。
屋里陆续走出了一些村民,有男有女,木木的站在老伯的身边。
又过了一会儿,村长从屋中走了出来,手里的权杖在正午的阳光下,反射着黄灿灿的光芒。他的面容肃穆而庄重,手举权杖朝着村子祭祀的方向,高声道:“呜呼丽,不幸夭亡;修短故天,人岂不伤;吾众心痛,共祈八方;君有其灵,暂别故乡;风随雨愿,祝祷诸神;安魂在即,民泰安康!”
随着祷祝词结束,村民们都跟在村长的身后,朝拜着山神水神的方向。
天空忽然一声霹雳,乌云眼见积压头顶,瞬间下起哗啦啦的雨来。
村长和村民就跪在雨水中,任雨水冲刷全身,伏地不动。
故人亡灵飘九霄,世人泪流化雨浇。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也不由得让人心生悲伤。
雨水下了几分钟。
天空的乌云来的快散去的更快。
阳光又洒满了村落。
地上还是湿得。村长站起身来,村民们都站起身来,各自归去。只有那个一直哭泣的老伯,仍伏在地上,哀哀泣泣。
焦大志走过去,扶起了老伯,进了屋。
屋内,丽穿着昨天的那套黑红色套装,躺在石床上一动不动。
苍白的小脸,青青的眼睑,似乎昨天还对着自己娇俏回头、俏皮眨眼的小姑娘一下子就远去了。
故人永辞,不免伤感。
‘怎么回事?’焦大志问着脑海里的鱼头怪。
‘还不是因为救汝。’鱼头怪满不在乎的摇着摇椅。
‘难道是因为昨天的事?’
‘正是。’
‘这和我有关系?我不是不欠她人情了吗?’
‘昨日汝阳气爆棚、欲火焚身。’
‘可不是我胸口这颗种子给我压得火?’
‘实际不能算是压住火,它只是把汝的火给吞了。’
‘吞,吞了?’
‘嗯,所以,汝没火了,它受到了滋养,还赖在了汝身上。’
‘那这颗种子是丽的?’
‘可以这么说吧。这种子长在小姑娘的舌头上,吞了汝的火后,就从她舌头上出来住进汝胸膛了。’
‘你的意思是说,因为若木种子从小姑娘身上长在了我身上,所以她就死了?’
‘可以这么说。’
‘吓!以后它要从我身上离开,那我不是也要死?’
‘汝觉得呢?’
‘哎,忽然就从同情别人变成了同情自己。’
‘嘿嘿,是该同情一下。汝已经成了客栈。’
焦大志不理鱼头怪嘴里飞来的小片刀,问道:‘那这种子是主动离开丽的还是丽让它来找我的呢?之前丽每次接近我,都感觉毛毛的。原来,是因为这种子。’
‘吾怎么知道。’
焦大志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你们这里死一个人就要下场雨吗?’
‘这叫交换。懂?’
‘用什么交换的?身体还在,难道是魂?’
‘看破不说破啊,以后自己明白就好。’
‘受教。谢谢。’
鱼头怪卷起身体来,不再搭理他。
焦大志朝着丽低头一拜,转身走了出去。
雨后的村落有种说不出的芬芳,焦大志感觉自己身体自动吸收灵气的速度都加快了,比下雨时还快,难道是因为雨后灵气才彻底散开?
怪不得村民都在雨中淋着,早知道自己也淋一淋了。
‘原来,这雨水里还有灵气,和你的湖水异曲同工。’
‘喂喂,别装死。我才不信你那水晶宫里除了些金银铜铁,没别的好东西。就说那湖水吧,怎么会含有那么高的灵气。我的手一挨到,灵气就会自动进体。比那融灵丹还厉害。’
‘喂喂,你要不说话,我今天晚上就去那湖水里再探探。’
‘想让那臭鹰早点抓汝就尽管去。’
‘去就去。反正它是一抓抓两,成双成对。’
‘汝!竖子!’
‘嘿嘿,恼羞成怒了,说明啊,里面真的有秘密。赶紧考虑啊,晚上之前还不回答,我就自己找去。我要找着了,就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了。你要告诉我,我只占一半。’
焦大志哼哼着往村长的屋子走去。
村长屋内。
蚕丛苍看着面色苍白的灵一脸恨铁不成钢。
“我一直以为你聪明、有手段,如今看来,唉......”
“阿大,我......”
“灵,你小,还不懂。有时人的机会就只有这一瞬。有情有义的人也许一生都碰不到一个。等过了半生年华老去或疾病缠身时,慕然回首,你会发现:没有人会真的把你放在心上。那些所谓爱着你的人,不过就是爱着你的健康美丽、光鲜亮丽。可是当你衰老了,当你生病了,当你没有任何价值的时候,他们一个个恨不能从不认识你。”
“阿大,大白他就是有情有义的人吗?”
“世人总是喜欢锦上添花,而不喜欢雪中送炭。因为,谁会喜欢一个又穷又老又丑又无能为力的人呢?”
蚕丛苍并没有回答,自顾说着,声音次第低落下来,像是说别人又像是在说自己。
“你能说这是人的劣根性吗?不能。这就像飞蛾扑火一样。是人的本能。只有能抗拒本能的人,才有可能晋升为高维的人。”蚕丛苍静静的看着灵的脸,“机会已经给你了。如今你的元阴还在,如果他也未破元阳的话,少不得我要做个讨人嫌了啊......”
灵睁大眼睛,脸蛋红扑扑的,跪在地上垂低了头,露出白皙的弯弯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