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一觉,第二天醒来,王泉感觉好多了,头虽然有点疼但是不那么难受了。
爸妈见王泉没事,就把妹妹打发上学去了,顺带给王泉请个假。
昨天晚上,一家人商量的结果是,先去找大队。
要是大队做不了主,就去找乡里派出所。
欺负人都欺负到家了,反正这一次不能和老刘家轻易算完。
老爸本想让老妈在家照顾王泉。
但是,老妈害怕他自己说不明白,又看王泉精神好多了,也没啥事,就跟着老爸一起去大队部了。
临走前又嘱咐王泉千万别乱跑,老实地在家躺着养伤。
王泉答应着,但是爸妈前脚刚走,后脚他就下了炕。
洗了把脸,又照了照镜子。
只见镜子里是一张朝气蓬勃的少年脸庞。
浓眉大眼,随老爸,眼睫毛很长,皮肤挺白,这个随老妈。
1米6左右的个头,身材偏瘦,略显单薄。
虽然头上缠着一圈厚厚的纱布,但是浑身上下依然透着无尽的活力。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王泉终于再一次确信。
他真的回到了少年时代,那个生命灿若夏花的年纪。
王泉推开门走出屋,初秋的阳光静悄悄地洒落满院。
风微微凉,吹在人的身上格外舒服。
王泉略微一欠身就坐到了自家的窗台上。
看着满院子的茄子、黄瓜发呆。
初秋到了,最多再过个半个月,也就该秋收了。
黄瓜满架,长茄子低垂,韭菜也开了花。
小黄狗也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
追着三两只蝴蝶在菜园里来回跑。
“轰——”
突然,一阵摩托轰鸣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惊得小黄狗冲着大门口“汪汪汪”直叫。
就连前院邻居朱大嫂也都打开了自家的后窗户,向这面张望。
一辆摩托带着一股风和一阵尘土,冲进了院子。
“哒哒哒”,摩托没有熄火,冒出来的尾烟,带着股汽油味。
一人神气十足地从摩托车后座上跳了下来。
正是卷毛,他一指车上带着头盔的青年,得意洋洋道:“王泉,这是我三叔!”
王泉嗤之以鼻,坐在窗台上没动。
卷毛以为王泉怕了,更是得意,“王泉,告诉你小子,我三叔专门从城里赶回来。”
“骑的就是这摩托,金城铃木,八千多,一加油门,你连烟都撵不上。服吗,你小子?”
王泉忽然从窗台上跳了下来。
卷毛立刻后退半步。
这家伙现在是真有点怵王泉,一时又改不了招摇嘚瑟的毛病。
“不用显摆了,我爸妈都不在。”王泉没有理卷毛,而是对着没下车的青年说道:“你不是来平事的吗?”
“先和我说。”
听了王泉的话,车上青年,眼中露出惊讶之色,“现在孩子都这么拽了吗?”
原本他确实打算以势压人,石头村他最了解了,村里人没见过啥世面,连个万元户都没出。
他骑着近万的摩托,往这院里一冲,老实巴交的王祥福和江琴定然会傻眼。
这气势上就先压对方一头,自己侄子的事也就好解决了。
可是,没想到,从进院到现在,王泉这个半大孩子,连鸟都没鸟自己这近万元的摩托一眼,还一语道破了他的心思。
这时候,他也不好再装了,摩托熄火,把头盔摘下来,挂在车把上。
坐在摩托车上,问道:“你爸妈呢,啥时候回来?”
王泉打量对方一眼,黑皮鞋、牛仔裤、格子衬衫,刀条脸,一双小眼滴流乱转,虽是一身城里有钱人的打扮,但是身上透着痞气,尤其是一头卷毛格外扎眼。
等等,卷发,他竟然也是个卷毛。
“我都说了,他们不在,有啥话和我说,要是不想说,你们就可以走了!”王泉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呦,没看出来啊,你这个小玩意,挺拽啊!”这时卷毛三叔终于下了摩托车,上上下下,认认真真地打量王泉一番。
“要是想谈事,就把你的嘴巴放干净点。要是想打架,我奉陪!”王泉冷冷一笑,又往前走了两步,一脚迈进阳光里,头上的纱布格外刺眼。
“好小子,你有种,要我还是当年那个脾气,你小子现在早挨上了。”卷毛三叔先给自己圆个场,话锋一转,又继续说道:“昨天的事,我听说了。先不说谁对谁错了,毕竟一个村里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咱还得往好了处不是。你和昊子也都是一个学校的,以后还得天天见面,这件事我看咱就这么算了。”
“算了?”王泉冷冷一笑,“刘胜水你觉得你面子有这么大吗?你随便两句话,就想把这事摆平了,你当真以为我们老王家的人都是泥捏的不成?”
一见王泉态度强硬,刘胜水眼珠一转,倒是咧嘴笑了,“没看出来,你小子人不大,火气倒是不小,来,抽根烟,消消气!”
说着话,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红梅,“来,抽一根!”
见王泉不接,他又蛊惑道:“男人嘛,怎么能不会抽烟呢,来根尝尝。”
王泉不为所动,卷毛倒是凑了上来,“三叔,给我整根呗!”
“一边玩去。”刘胜水训了卷毛一句,自己点上一根,吸了一口,对着王泉说道:“这个事吧,说到底也就是你和昊子,小孩打架的事,昊子不小心给你开了瓢,我让昊子给你赔个不是,成吗?”
王泉不置可否,想看看这两人到底想唱哪一出。
“昊子,过来,给王泉说声对不起!”刘胜水一招手,卷毛还真是听话,乖乖走到王泉身前,嘟囔了声“对不起”。
见王泉没啥反应,刘胜水又训斥卷毛道:“大点声!”
卷毛的声音立刻提高了二十分贝,这一声“对不起”传出去老远,把鸡窝里正在下蛋的母鸡都给惊了出来。
“王泉,你看这下你满意了吗?”刘胜水舔着笑脸问道。
王泉摇摇头,“不好意思,我不接受。”
刘胜水的脸一下子就冷了,“王泉,你小子可别不吃抬举。实话不妨告诉你,乡里,县里我可都有人。这事是你先打的昊子,要是你不知好歹,我可就要找人把你弄进去了,到时你后悔可就晚了!”
“软的不行这是又要来硬的了吗?”王泉迎着刘胜水的目光,没有一丝怯意,“你的这些话也就吓吓没断奶的小孩吧!”
“你还想找找人把我弄进去,你以为乡里、县里都是你家开的吗?要弄也是把你弄进去,你在外面干了啥事,偷了多少税,漏了多少税,你心里没点数吗?”
王泉两句话说完。
刘胜水的脸色,不禁跟着一变,随即又恢复正常。
但是这没能逃过王泉的眼睛,随即他心中了然,自己蒙对了,这家伙心里肯定有鬼。
于是他底气更足,声音也高了,转头又冲着卷毛道:“告诉你,还有你小子,你也别想跑。知道我爸妈干啥去了吗?”
卷毛见他三叔没开口,他也是自然不敢接话。
刚才仗着他三叔的气焰嚣张了一会,这时候又蔫了。
王泉则是步步紧逼,“实话不妨告诉你,找车去了。一会我们就去城里验伤,就你给我头上这一板砖,最少也是个脑震荡,轻伤二级。”
他又指了指一头的纱布道:“轻伤二级,懂吗?那够入刑的了,到时候,我拿着医院的证明,到公安局一报案,你小子就等着坐牢吧。还有你爸刘胜利,你妈谢芳,私闯民宅,上门寻衅滋事,你们一家就等着法律的制裁吧!”
王泉连唬带骗的一番话,直接把卷毛吓得更懵了,往他三叔身后躲。
就连他三叔也是额头起黑线,暗道:“这小子是石头村里长大的吗?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刘胜水拽了一下卷毛,“你别听王泉胡吹,他这是吓唬你呢,打破个头,算个屁,老子小时候天天外头打架,打断胳膊打断腿的,多了去了,你三叔不照样还好好的。”
王泉又继续对着卷毛说:“当然啦,你才十三岁,蹲不了大狱,但是进劳教所那是妥妥的了。至于劳教所里啥滋味,你可以让你这个见多识广的三叔回家给你好好讲讲。”
说到这里,王泉对着叔侄二人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下逐客令赶人。
“你小子,少嚣张,咱走着瞧!”
刘胜水见王泉这么难缠,知道再呆下去,也讨不到啥好处。
只能是先回去,另想办法了,他看了卷毛一眼,“走,咱回去!”
卷毛赶忙跳上车后座,刘胜水也是骈腿上车,一脚蹬下去,摩托没动静。
“靠,被王泉这小子气得忘开钥匙了!”
刘胜水心中暗恼,表面上若无其事。
取过头盔,装X带上,从王泉家回卷毛家一共没有二百米的距离。
顺手拧开车钥匙,又是一脚狠狠地下去,“哒哒哒”,马达响了。
“王泉,我和你说……”
卷毛正想学着三叔撂句狠话,话才出口,摩托突然没声了。
“三叔,咋回事?”
刘胜水没有回答,而是下车左看右看,心里也是奇怪,“这才买了没两天的摩托,咋说坏就坏了呢?”
又上车,连着蹬了二三十脚,皮鞋都要蹬开交了,摩托也是没啥反应。
王泉最后看不下去了,这两货在眼前晃悠,实在是碍眼。
便说了一句,“你家的摩托真是高级货啊,没油了还能跑啊?”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刘胜水刚买这车没两天,新鲜着呢。
先是在县城里跑了好几圈,昨晚上接到嫂子从大队部打给他的电话。
一大清早就从县城跑来了,刚才为了装X,又没停火,响了一些时候,这时候要是还能有油那才怪了呢?
风风火火装X而来,最后灰头土脸,推着摩托车而回.
出了王泉家门口,刘胜水不禁问道:“王泉这小子,今年多大?”
“比我小一岁,周岁十二吧!”
“我去,他妈的,这就是个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