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一旁的灵绣:“你为人机灵多变,问元楼里,可有什么小丫鬟跟你走得近的?”
灵绣眼珠转了转,心知这是个得到小姐信任的好机会:“奴婢跟问元楼里负责针线的红绣关系不错,虽然负责二小姐的针线,但二小姐平日里对下人并不大方,红绣为了供养家里的爹娘,经常帮其他丫鬟做些针线换钱,奴婢帮她介绍过不少生意呢。”
缺钱?那倒好说。
“你找机会问问她,我那玉绣阁里正缺绣品,看她愿不愿意绣些绣品拿去换钱。她若愿意,你便找于掌柜,说是我的意思,让他多给些银两。”
灵绣眼睛一亮,知道这是小姐给她的机会:“是,小姐放心,奴婢一定办好这事。”
青玉点了点头:“你和飞霞还有乔云都是忠心的,我会禀报父亲,将你们两人一起提为大丫鬟,待遇跟乔月一样。”
往日里,她院里的一切都被王映雪把持,如今她需要用人,才发现处处掣肘。
看来,往后她也该多布置些人手。
“小姐,老爷来了。”
“青玉,你可好些了?”宋辉书一下朝就往暖玉阁走来,显然是愧疚之下想努力做一个好父亲了。
只可惜,需要父亲关怀的青玉,已经长大了。
青玉缓缓放下茶杯,从榻上站起身来。quwo.org 橙子小说网
“坐着坐着,别动!”宋辉书连忙上前制住她要行礼的动作,“你是我的女儿,何必如此多礼?”
他话语虽是责怪的意思,面上神情却很是欣慰。
在王映雪的狠毒,和宋元珠的草包对比下,青玉一举一动满是大家风范,让他满意极了。
“温大夫说你如何了?”
他看向伺候在一旁的丫鬟,飞霞闻言走进来禀报:“温大夫方才走了,说反正也不需要他,何必呆在这碍眼。”
宋辉书皱了皱眉:“这温默亭医术虽精,性子却张扬不羁。”
青玉温声笑道:“女儿本就是皮外伤,没得浪费神医的功夫。”
青玉巴不得温默亭赶紧走,那一张嘴如此刻薄,偏偏自己还只能敬着。若不是他医术高明,谁愿意花钱买这气受。
只是可惜,本还想跟他打听出这手镯有何秘密。现下看来,只能从宋元珠和周宝儿那里打听了。
宋辉书见她这幅云淡风轻的样子,又想起她被杖责时浑身是血,却依旧骄傲淡然的模样。
“你也是太过刚强,你母亲要杖责,你说几句软话,服个软。等父亲回来自会替你主持公道,又何必硬挨她的打?”
青玉心中嗤笑一声,若不挨这顿打,如何扳倒王映雪。让她没日没夜地在家里蹦跶,不嫌烦的。
面上却是黯然垂睫:“父亲教训得是,青玉本以为,夫人跟父亲一样,也是疼青玉的。现在看来,是青玉自作多情了。”
宋辉书一时语塞,王映雪对青玉如何,他心中自然清楚。
想来青玉这孩子也是赤子之心,没想到人心狠毒,自己尊敬的嫡母竟然真的想置她于死地。
“更何况,青玉实在想不明白,这乌头粉,怎么会从青玉的房间里搜出来。这般剧毒之物,居然出现在宋府。万幸夫人没有中毒,现在想想,真是叫人不寒而栗!”
宋辉书被她这样一提,也是惊出一身冷汗。
是呀,王映雪想栽赃青玉,就找来了乌头粉。若她再狠毒一点,不是想栽赃,而是想害死青玉,自己还能见到她吗?
或者,更丧心病狂一点。若哪天自己阻了王映雪的路,这毒,会不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自己的饮食中?
毕竟自己之前对她,可是全然信任,家中中馈尽数交付于她呀!看来家中的下人,要换一换了。
看着宋辉书阴晴不定的脸色,青玉默默勾起了嘴角。
王映雪在这宋府横行霸道这么多年,这般肆无忌惮地欺辱前妻之女,靠的就是父亲的信任。
若父亲的信任没了,她日后就算是出来,也绝没往日的风光!
“青玉,你院中的丫鬟实在太少了,下午我让宋管家带人牙子进府,换一批下人,你也去选几个小丫头。”
宋辉书扫视了一圈青玉的闺房,不但下人少,还有几个鼻青脸肿的。就连装饰摆设也十分简陋,心下更是愧疚。
“我听说你后日要去诚郡王府上参加诗会?看你衣裳也不多,下午我叫天衣阁的人来,替你裁两身新衣裳。”
“多谢父亲。”或许是近日心情不错,青玉本来对衣裳首饰这些无感,此刻居然也不禁生出些许期待。
宋辉书虽然想跟青玉修补一下缺失多年的父女之情,可两人到底还是太过生疏,干干巴巴说了半日,也热络不起来。
问元楼内。
宋元珠哭着回了房,一看见等候在内的周宝儿,不禁更加委屈。
“宝儿妹妹,那宋青玉实在该死,我好声好气地跟她说,她却叫人把我赶了出来。”她呜呜哭着诉苦。
周宝儿这段时日过得很是不好,本就黝黑的方脸上,此刻更是满脸憔悴。
因着在宋府门口被宋青玉退亲,忠勇伯府大大丢了脸面。母亲回府后,被父亲狠狠打了一顿,直到现在还下不来床。
更令人生恨的是,父亲竟然借着这个机会,将养在外面的外室和外室生的一儿一女带回了忠勇伯府。
即便母亲以死相逼,父亲也不曾动容。她虽相貌平庸,但因为是忠勇伯府唯一的女儿,自小备受宠爱,在外交际也多有人追捧。
可那外室带回来的女儿跟她一般大的年纪,生得雪肤花貌,直叫她恨得心头滴血。
如今出门,人人都当笑话一样看她,往日里的小姐妹也都不肯跟她说话了。
她恨恨地看向哭哭啼啼的宋元珠,暗道早知道她这般没用,自己一开始就不该跟她交好。
“你如今哭有什么用?你哭了那镯子就能到你手上来吗?”
宋元珠却仍旧伤心不已,她非是为着这一个镯子哭,而是为自己大不如前的生活哭。
她不明白,不久之前她还是父亲母亲捧在手心的明珠,宋青玉也要讨好于她。出门在外人人羡慕她家世好,容貌好,才华好,为何不过一个月,这些风头都成了宋青玉的?
“要不到就要不到!不就一个破镯子,也就是你眼巴巴地要问她要,这样的镯子我做十个八个给你都没问题!”
周宝儿听她这般破罐子破摔的话,刚要发火,听完却是心中一动。
对呀,为何要拿宋青玉手上那个,做一个一模一样,或者差不多的镯子,不也可以吗?
周宝儿自幼迷恋九皇子楚逸风,堪称疯魔的程度。
若不是大家闺秀的教养束缚,她只怕早就要自荐枕席了。
为着有机会嫁给九皇子,她疯魔一般收集着楚逸风用过的物品,无意中发现他在暗中派人寻找一个镯子。
她请哥哥忠勇伯世子出面打探,才知道他找的不是镯子,而是带着镯子的女人!
那个女人在九皇子落难时曾经救过他,此事并不为人所知。
周宝儿知道这个消息时,心头狂喜,因为那个镯子她见过,就在她曾经的未来嫂嫂,宋青玉手上!
若她能得到这个手镯,岂非成了九皇子的救命恩人?
有这重情分在,加上她忠勇伯唯一嫡女的身份,入主九皇子府岂非指日可待?
思及此她当即有些后悔,若是自己没有得罪宋青玉,没有撺掇着母亲去退婚,以宋青玉面团一样的性子,她要个手镯自然是手到擒来。
可如今跟宋青玉撕破脸,她才知道这个女人有多难缠。
不过宋元珠这话倒是点醒了她,那镯子她见过,仿造出一个差不多的自然不难。
若是担心九皇子哪日在宋青玉手上见到一样的镯子产生怀疑,只要毁了宋青玉手上的那一个,不就行了?
“你方才说,宋青玉后日要参加诚郡王府上的诗会?”
宋元珠不知她这话题为何变得这般快,但现下她也得罪不起这个忠勇伯府的嫡女,抽抽搭搭道:“嗯,是成阳候世子亲自相邀的,我也收到了帖子。”
这事周宝儿倒是知道,听说诚郡王世子最爱吟诗作对,经常与人相约文会,席间总有令人拍案叫绝的诗作流传出来。
京中的贵女才子,都以参加诚郡王府上的文会为荣,若能流传出美名,就更好了!
作为武将家的女儿,周宝儿倒从来没去参加过,她自来不爱跟那些酸唧唧的人讨论什么诗词,这次嘛。
她冲着宋元珠趾高气昂地吩咐:“后日你到我府上来接我,我跟你一起去,席间你找机会,把宋青玉的镯子敲碎。”
她这副口气,好似宋元珠是她的婢女一般。宋元珠也是娇宠长大的,若不是此刻势弱,哪会听周宝儿的吩咐。
可饶是如此,周宝儿这般口气,宋元珠也忍不下来,当即板了脸,不接她的话。
见她这副作态,周宝儿也是火气冲天。当初若不是为了替她说话,自己又岂会在安王府上受此奇耻大辱。
若非当夜受辱,她也不会撺掇母亲上门退婚,也不会被父亲厌弃!
宋元珠居然还敢跟她摆脸子!
这对往日亲密无间互相协作的好姐妹,竟然没有任何外力,也现出分崩离析之态,真是滑稽!
“你可想好了,如今你母亲失势,你自己也失了父亲的宠爱,若没有我帮你,只怕你就要被盛京的闺秀们踩在脚底了!”
宋元珠一窒,虽然仍旧不情愿,却也委屈巴巴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