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我成功的被徐福“拐”走了。
父亲命令赵高去张罗船只和童男童女的事情,让我全天跟随徐福,听他差遣。
我本就闲散,现在有件“正事”做,反倒舒心了。虽然求仙问药这种荒诞的事情听起来算不得“正事”。徐福整日带我去的不是赌坊就是酒馆,消磨了半月有余。
这日,徐福神神秘秘的说要带我去见两个人。我们二人便骑马慢行。
“公子心中是不是诸多疑惑啊?”徐福笑嘻嘻的突然发问。
我看着他略带狡诈的笑容,冷冷的回答:“有自然是有。只是觉得好像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问了也白问。”
徐福哈哈大笑。
“那好,那我今天可以回答你一个问题。你问吧。”
“那天在酒肆中,你是不是回头冲我笑了?”
徐福笑的更大声了。
“那日,确实是冲公子笑了一下。”
“为何?”
“因为我一直在跟踪你。”
“跟踪我?”
“不错。”
“为什么跟踪我?”
“因为我想知道公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那你跟踪之后,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徐福顿了一下,笑眯眯的看着我说:
“一个跟我一样的人。”wutu.org 螃蟹小说网
这样的回答,让我想给他一巴掌,却又充满了好奇。直到在东渡途中那次差点万劫不复的风波中,我才真正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那我还可以的多问一个问题吗?”
“你问问看。”
“这世间真的有长生不死的仙药吗?”
徐福停下马来,一种形容不上来的神秘笑容反问我:
“你说呐?”
说话就快马扬鞭,朝着仲山方向奔去。
不多时,我们来到山阴处一棵大树旁。大树下一间土胚屋,用树枝扎起了一圈篱笆墙。篱笆墙内,一个身材健硕的大汉,正在轮锤打铁。显然这是一个铁匠的家。
下马,入院,徐福熟悉的和自己家一样。
那铁匠也不理会我们。徐福走到铁炉旁,卷起了袖子拉起风箱。倒是把我晾在了一旁。
“我要出海了,有没有兴趣一起去。”徐福发问。
铁匠的锤子停了下来。拿起拐杖,一言不发转身走向屋子。这时我才发现,原来他缺了一条腿。
不一时,他背着一个硕大的铁箱出来,走向我们。
这时我才看清他的模样:左脸上一处长长的刀疤,右脸似乎被火烧过,一身灰土布衣。眼睛炯炯有神,感觉充满了愤怒,却又感觉十分平静。
“什么地方汇合。”
“胶州湾,琅琊台。”
“好,我先去等你。”说罢,便一瘸一拐的走了。然后回头对着屋子喊了一句:“好好看家。”
只见从屋子中跑出一只熊和一只虎,既然像狗一样匍匐在徐福脚下。徐福默默他们的头,安慰道“小黑,小黄,我们很快就就可以回来了。”
我怔怔的看了徐福一眼。他似乎明白我的意思。
“对,你猜的没错,是我设计好的。”
原来这一熊一虎果然是徐福设计好给父亲看的!
“为什么他们会那么听话?”
“哈哈,因为他们本来就是两只狗啊。”
说罢,用手在我眼前抚了一下,当我再看时,那确实两只狗!一黑一黄,十分乖巧。
“这是障眼法?”
“不,这是非常初级的幻术。”
“那当日的风雨?”
“是比这高级你们一点点的幻术喽。”
我竟不知如何将这么一个高深的问题问下去。于是换了个问题:“刚刚他说,先过去等我们?从咸阳到胶州湾少说也有两千里吧。”
徐福笑着说:“这点路,他半日可达。”
我十分无语,不知是他惯于吹牛,还是我确实无知。
“走吧,一会我再告诉你。”
我们二人重新上马,赶往下一个地方。
在咸阳城西,有条古河,名为永江。永江河两岸楼台亭榭,多是烟花柳巷之地。这一层的目的地就是永江河畔的一个酒楼,唤作“醉青花”。
我与徐福到了醉青花楼下,但见他径直走向二楼偏厢。
熟悉的也跟回家一样。
我跟过去,进去了厢房。看见一个面容十分阴柔的男子扎在女人堆中,左拥右抱。那男子看见徐福进来,也不吃惊,只换徐福做下吃酒。
徐福便做下。两个妖艳女子顺势便朝徐福扑来。徐福一个转身,两个女子竟扑了个空。那个男子就咯咯笑了起来,说姐妹们不要为难徐大人啦。
这才让女子退下,只留我们三人。
那男子看了我一眼,站起来小步飘像我,搔首弄姿的在我身边转了一圈,然后满意的走向徐福。
“徐哥哥,这人想必就是扶苏公子吧。”
“你倒是好眼力。难不成你男女通吃?”徐福坏笑道。
“哎呀,才不是,人家只喜欢女人的啦。”
那个男人,不,应该说像女人的男人,不,比女人还女人的男人。这句话当真让我能让我把昨天的酒菜全部吐出来。
“栾大出发啦?”比女人还女人的男人问徐福。
徐福点点头。
“那头倔驴倒是急脾气。我没他那个本事,我得跟徐哥哥一块走。”
徐福说道;“还不行,我要去你先去帮我办一件事情,然后在这里会和。”
说罢,徐福拿出一幅地图,并在那人耳边言语了半晌。
声音太小,我没听清,不过我也不敢兴趣。
一会,我和徐福起身要走了。那比女人还女人的男人起身相送,笑脸盈盈的望着我说:
“公子,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公孙卿。往后你可以叫我卿卿。”
我冷笑了一声,说道:我应该不会叫你卿卿,不过我会考虑叫你公公。
徐福听了禁不住笑的满脸通红。
公孙卿听了气的剁了下脚,一本正经的看着我,用兰花指指着我说:“你说什么呐,人家可是纯的不行西北汉子。”
这个言语,这个语气,竟然让我出声来。——貌似,我也好久没有笑出声来了。这让我对着两个陌生的人多出了许多好感。
返回的路上,徐福讲了很多公孙卿的事情。原来他是一个半吊子炼药师,常常把人家小病医成大病,把大病医的卧床不起;后来倒是自己捣鼓起奇怪的东西出来,比如一种会爆炸的黑色粉末,一种倒在铁上能让铁立马腐朽的液体。他最大爱好就是到永江河畔找姑娘,不过他找姑娘和别人找姑娘不同,他是为了打听当下时髦的装扮和衣服。——这倒符合他的气质。至于栾大,徐福只是简单的说他是个铁匠,又神秘的加了一句说没有他造不出来的东西。
听他讲的这些奇怪的人,我倒是十分期待着这次的东渡了。
一转眼,三个月过去了,春天化冰,船只可以出海了。
和父亲告别的日子就在明天了。听赵高昨日前来我府宣旨说,文武百官均会前来送别我与徐福。一想到要离开这座府邸,离开咸阳城,又是忐忑,又是兴奋。
徐福一直在我府中,把自己关在房子里,极少出门,一会研究一张破烂不堪的地图画布,一会拿着一块玉珏发呆。今日才走出房门,在院子里逗起他的猫来。
“徐大人,我命人给你准备了一套像样的衣服。毕竟明日是你的大日子。”
“不,明日是我们的大日子。”
“徐大人,时至今日,能否为我解答心中最大一个疑惑。”
“你是想问陛下有23个儿子,为什么偏偏选中你,对吗?”
“是。”
“我不准备回答你这个问题。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故事,听完这个故事你如果不想去,我会奏请陛下让你留下。”
我对留下其实不感兴趣,但我对故事确实想听一听。
“二十年前,陛下已经开始命人修筑长城。当时民工凄苦,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又要每日背负重重的石头上山下山几十次。突然有一天,人们看见一个仙女从天空飘过,从天上就落下了很多银色的头发。说来也奇怪,这银色的头发只要放到石头上,石头就变得轻如鸿毛。于是大家都奔走去捡银发。后来这个事情传到了陛下的耳中,他便明人专门收集这些银发,并把他编成一根鞭子,称为赶山鞭。因为此鞭可以轻易鞭走大山而得名。后来此事被东海之主敖广所知,他便派了她的三女儿前来偷鞭。哪知三女儿和陛下互生情愫,居然结为夫妻,并生下一位皇子。这时敖广得知以后,雷霆震怒,限龙女三日之内将鞭盗回,否者变处死那个婴儿。迫于无奈,龙女只好夜里盗走赶山鞭,又舍不得儿子,意欲一起带走,结果被陛下黑甲军追上,被连弩射伤。无奈之下,龙女只好将婴儿弃在山脚,化作龙形,携鞭而去。”
“那后来那个婴儿呐。”我急切的问。因为我已经猜出那个让我不愿意相信的结局。
徐福看了下我,若有所思,但还是继续他的故事。
“后来,这个婴儿在山脚下被一直猛虎所养,为这个婴儿挡风御寒三日,每日以虎奶哺之。直到被黑甲军所发现,猛虎才离去。”
听到这里我对这个答案已经确定无疑了。
“坊间有很多传言,有人说这皇子是猛虎所生,有人说这孩子只是捡回来的野孩子,也有人说这其实是始皇帝欠下了的风流债而已。”
听到这里,我已经可以完全明白父亲为什么过去几十年对我的冷漠了。
“而我就是那个皇子?”
“不错,你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皇子。”
“可笑!我有血有肉,吃的是五谷杂粮,也会生老病死,不会是什么老虎的儿子,更不会是龙女的儿子。”
“公子,我们所生活的世界太狭隘,离开中土,你会发现这个世界光怪陆离,匪夷所思。不是我们所能理解的。”
“好,就算我信你前面所说的,这和我不得不跟你一起东渡又有什么关联。”
徐福黯然下来。
“接下来是我要讲的重点。龙女逃回龙宫之后,被敖广责罚,关押在蓬莱岛诛仙台。每月剥皮一次,待新皮长出,再行剥取。。。。”
“别说了!!世间怎会有如此凶残的父亲。”
“凶残?当年白起坑杀十万赵国投降士兵,黑甲军屠了燕国平舆妇孺老人,王翦之子攻打我临淄城,杀了个鸡犬未留,不够凶残吗?这又是谁下的命令?是你的父亲!”徐福睁大眼睛,青筋暴起,只勾勾的瞪着我。
我被逼的倒退了两步。
“所以现在你晚出发去蓬莱一天,你的母亲就会多受一天的罪,晚去一个月,就要多拔一层皮。而这一切都是让你不被天雷诛灭,苟活下来的交易条件!”
“交易条件?”
“是,没错。你的母亲和主管神界刑罚的大神提出的条件。用如此的刑法,换取你的安全。”
“那我怎么就能相信你这不是为了骗我出海的理由。”
“我确实很需要你跟我一同出海,但我绝对没有骗你,你可以选择信,也可以选着不信。”
说罢,徐福就走开了。
我是谁?我到底是谁?那时我在不断的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