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觉得这个名字不正式,忙又改口:
“大名叫贺望春,时年二十有三。他父母去世得早,唯有一个奶奶相依为命。也是村子里种田的一把好手,家中的地种完后,他总会去别人地里帮工,足以养家糊口。”
钱喜儿选择人选也是有道理,他们四房无子,便是要找个有力气的男人。
贺望春有力气能吃苦,也愿意做上门女婿,于钱喜儿来说就是最好的选择。
二十有三……
钱喜儿才及笄的年纪,就要找那般大的男人?
银瓶未置可否,只问:
“听着倒是不错,他这年纪,怎地没有娶妻吗?”
二十三,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又是那般有力气之人,便是家庭不如意,便也有女人愿意嫁的。
银瓶虽在花楼待得久,也很渴望平凡寻常的日子。比起花楼姐妹赎身做妾的命运,她倒宁可有个属于自己的当家做主的生活。
将心比心,贺望春那种的,她不会嫌弃,村中的女人也不会嫌弃才是。
钱喜儿点点头,略有迟疑,可她已经和银瓶说了这么许多,也就不在意多说一些。
“也娶过……后来去世了,便没再娶。”
为民银瓶误会,钱喜儿又解释了一句:
“也没孩子!”
没有孩子,便没有负担,也没有牵挂。这是钱喜儿左右衡量后选定的人。
即便没有孩子,银瓶也皱了眉。
“我们喜姐儿要嫁个鳏夫?”
瞧瞧钱喜儿这水灵灵的样子,便是嫁到城里也是使得的。她耐心又贤惠,孝顺又可人,这般的女子去嫁一个没什么感情的鳏夫,银瓶都想去问问钱兰儿,她给出的什么馊主意。
钱喜儿自己也知道,她是配得上贺望春的。可她家的情况摆在这里,她要上门女婿,若是门当户对便不会有上门女婿,他们四房一脉就断了子嗣,这是钱喜儿,也是小秦氏不愿意看到的。
“他人挺好的,也很老实。”钱喜儿不知道该如何和银瓶解释家中无子的悲哀,她是小秦氏的女儿,便要承担起这份责任。
贺望春,已经是她所能选择最好的存在。
“老实……”银瓶一听到这两个字,敏感的神经便有了跳动。
看了眼混混沌沌的钱喜儿,她实在不忍这般美好的女子找那么个人。
“不如我们来打个赌?”
无论贺望春是好是坏,既然他是钱喜儿选择的人,银瓶也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赌?”钱喜儿迷茫,赌什么?
“就赌贺望春是否老实。”
这世上哪有什么真正的老实人,银瓶担心钱喜儿被人给骗了,更是尤为关注这件事。
想要了解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去向他周围的人打听。银瓶的身份不好做这种事,叶里红却不惧这些。
当叶里红听说银瓶要打听一个男人的生平,整张脸都鼓成了个包子样。
“是你喜欢的男人吗?”
叶里红可不是真的傻,银瓶好端端地打听一个男人,不是喜欢又是什么?
他气鼓鼓地将头扭到一边,看起来不想看到银瓶,可眼角的余光却又分明落到了银瓶身上。
“不是。”银瓶摇摇头,颇有些无奈,又有些欣慰。
吃醋的男人她见过不少,却没有哪个如叶里红这般可爱。明明在意得要命,却故意佯装。
这般可爱的男子,让她也忍不住心动。
“那你为何要打听他的事?”
叶里红的脸色好转了许多,转过脸继续追问。
只要不是银瓶喜欢那个男人,他什么事都好商量。
叶里红打听起来没完没了,好像要从银瓶这里,把她内心所有的男人都打听干净。银瓶瞪他:
“你若不做,我找旁人做。”
话音刚落,叶里红就缴械投降了。
“别,别找别人了。我做,我做还不行嘛!”
他不就是打听得多了点,至于嘛。
“可别勉强。”
“不勉强。”
叶里红又成了那副笑呵呵的模样,无论对银瓶,还是对钱家人,他总是表达善意的一面。
叶里红抽出半天时间,跑到了隔壁村。他打听人不但向贺望春的身边人打听,还亲自去看了贺望春,向他讨要了一杯水,连贺望春家里的奶奶都见过了。他把贺望春从头到尾,从里到外打听了个清清楚楚、干干净净。
“这个贺望春还算个好人,村里人都说他卖力气干活,一心供养奶奶,半点不曾风流。”
叶里红喝着银瓶给他倒的水,越喝越觉得甘甜。
他不舍得一口饮尽,一边品味,一边和银瓶说着贺望春的事。
“只他以前娶过妻,你若嫁过去怕是会有比较。人也长得五大三粗的,顾不得你的身娇肉贵,不会疼人。”
叶里红也藏着自己的小心思,银瓶虽然说了她不喜欢贺望春,可叶里红越想越不对味。既是不喜欢,她打听那么多干什么?
所以,在说这话的时候,他故意把银瓶代入其中,想看看银瓶的反应。
银瓶被他逗乐了,忍住娇笑。
“噗嗤,你连这点都打听到了?”
会不会疼人这事,都是房中才知晓的,叶里红还真是卖力。
银瓶眼波流传,妩媚丛生。倒不是她故意勾引什么的,实乃本能使然。
叶里红脸色微红,还在争辩:
“我看见他了,袒胸露怀的是个粗人样,配不上你的娇贵。”
下地干活,自然不会有什么衣冠楚楚。贺望春的确卖力,种完水稻的田地被他整理得井井有条,又种了不少蔬菜。他不止种自家的地,还去帮别人家种,热心又实诚。
便是叶里红,也不曾从这方面说贺望春的不好。
他就是觉得那贺望春再好也配不上银瓶,银瓶这样的姑娘合该配那高门大院,配那风度翩翩的公子。
“我哪里娇贵?”银瓶捂嘴轻笑,她从小或许还算娇贵,自从家没了以后,她就再也不娇贵了。
难得,这么多年过去,还有一个外人说她娇贵。
银瓶大胆而直接,把原本十分大胆的叶里红说得都不好意思了。她其实也没说什么特别的话,就是那语调听到叶里红耳朵里挠挠痒痒,入了心田。
“你,你哪里都娇贵,浑身上下无一不好。”
叶里红难得脸红,若是让主子爷见了,指不定会以为见鬼了。
叶里红会脸红?
母猪也会上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