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八道。婶子,这人是在钱家院外被拿下的,他根本没去粮仓。”
此人明显是奔着钱家人而来。
钱看山之所以说他是偷粮的小贼,也是不想将此人直冲钱家而来的目的暴露。
事到如今,这人还在嘴硬,焉知背后没有更大的谋划。
比起黑衣人所说,老太太也更偏向于此人是冲着钱家而来。
冲着钱家而来,也与李家逃不脱关联。
老太太仔细盯着黑衣人,想要从他脸上寻找熟悉的痕迹。很可惜的是,老太太的确不认识此人。
她不认识他,他却认识她。
“你认识我?”
老太太从他凶狠的目光中觉察到一份不该存在的熟稔。
很明显,他从一进门就知道这里是哪里,而老太太又是谁。
黑衣人嗤笑一声,“堂堂司农乡君,谁不认识?”
黑衣人说这话可就错了,作为司农乡君的老太太除了村里人便只在码头露过面。
此人如此大言不惭表示他认得司农乡君,老太太便也从他的话中寻到契机。
“你是码头上的那批人?”
除了这两个地方,老太太可没在大众面前露过面。若是黑衣人是码头上的那帮人还好说,若不是……
老太太不得不考虑他就是一直盯着李家的那帮人。
黑衣人脸色骤变,似乎他的秘密已被老太太窥破。
老太太也不急着催促,耐心等他思量清楚。
片刻后,黑衣人叹了口气,似已认命。
“还请乡君上前一步,我有要事相告。”
他一副诚恳模样,完全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
老太太走上前,凑到黑衣人面前。她不过做了个靠近的动作,变故在此刻发生!
被五花大绑的黑衣人忽然动了动喉咙,说时迟那时快,老太太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她一直紧盯黑衣人的姿态,见他有此动作,忽而上前掐住他的喉咙。
黑衣人本想吐出来的东西就这么又咽了回去。
顷刻间,黑衣人口吐白沫,吓得挟制他的小厮赶紧松手。
老太太也在黑衣人口中的白沫快要触碰到她手时撤走。
没了支撑的黑衣人软软地倒在地上,最终只有一副死不瞑目的姿态。
变故发生的太过,钱看山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刚才还那样鲜活的一个大活人就没了生息。
等钱看山反应过来想要上前查看黑衣人情况,老太太连忙制止。
“别动他!”
老太太的脸色非常不好,黑衣人口中藏毒,若非她本能反应,此刻倒在地上的人就是她了。
究竟是什么愁什么怨,对方要派人来杀她?
在经历了一番逼问以及黑衣人的姿态后,老太太认定此人是因她而来。
之前出现在李家的几波黑衣人可没想要她的命,但此人不过是被擒,就有如此大的反应,老太太深切怀疑,这人就是奔着除掉她而来。
顷刻间,老太太遍体生寒。
“快去和春堂请李大夫来。”
比起上回见到黑衣人被杀时的惶恐,这回,老太太好歹还有理智。
此人中毒身亡,唯恐别人沾染了他身上的毒素,老太太不敢轻举妄动。
和春堂里的大夫医术精湛,请李大夫过来查看此人中了何毒,兴许还能查明他的出处。
本想上前的钱看山被老太太的厉声吓住了,待回过神来,他也惊住一身冷汗。
来不及吩咐太多,钱看山立马让儿子去请李大夫来此。
和春堂一向对钱家的事多有关注,听闻钱家有恙,不止李大夫来了,连丁一也一同来了。
当他们看到黑衣人的死状,也不禁后怕连连。
经过丁一查证,黑衣人所食毒药本就藏在他的后槽牙中,乃是训练死士的手段。
死士一旦被俘,咬破毒囊让毒素快速抵达五脏六腑,瞬间便可要人性命。如此,便不会供出幕后主使。
对方究竟是什么来头,居然会派死士来上崖村?
换句话说,上崖村究竟有什么,值得对方动用死士?
要知道,培训死士艰难,若非必须,没谁会把死士用在无关紧要的小事上。
便是钱家为岳家姻亲,也没必要用死士杀害钱家人。
岳家的姻亲有许多,当年也都受到牵连,可人家那些人都能活得好好的,没道理容不下一个钱家。
老太太把自己的猜测和丁一说了,这个黑衣人许是冲着她来的,得到丁一的认同。
死士藏在口中的毒药,除了自己毒杀自己,也可以在临死之前拉上几个垫背的。
幸亏黑衣人死后无人上前查验,否则一旦沾染了被毒药浸过的唾沫,也会受到毒药侵害。
黑衣人临死前的举动的确是要老太太的命,那么问题又回到了最初,老太太究竟有什么能耐,能够让对方下此手段?
别说丁一想不明白,老太太也同样不明白。
她这辈子,除了女主还没得罪过别人。莫不是,这死士是钱兰儿派来的?
不说如今钱兰儿还得仰仗着钱家搞定与恩平郡王的婚事,便是钱兰儿真要报复钱家,也必要占据“大义”。这种私下里的腌攒手段,她还真不屑用。
想来想去,老太太也没想到究竟是谁想要她的命。
这种被毒蛇盯住的感觉让人寝食难安,老太太不想整日防备。便使出一计。
翌日。
整个上崖村风平浪静,昨日的黑衣人似不存在似的,谁也不曾提及。大家按部就班做着自己的事,整个上崖村一派祥和。
但是私下,钱家人都被转移到了村长家中,钱看山组织了几队人马,严密搜查村子。
是夜。
入夜的村子静悄悄一片,连虫鸣声都没有,安静的仿佛空无一人。
两道黑影划破夜的宁静,带着风声而来。
他们直奔钱家而去,矫健的身姿带着肃杀的气息,隔得老远已让人不寒而栗。
他们从围墙上跳进了钱家院子,静悄悄的院子连盏灯都没点,只能借着月光分辨方向。
而这两个人毫不迟疑进了老太太的屋子。
屋子刚刚打开,一只大网从天而降,将抬脚进门的黑衣人逮了个正着,结结实实圈入网中,网兜猛地被吊了起来,黑衣人被吊在半空,一身的力气没了用武之地。
而紧随其后的另一个黑衣人堪堪躲过了网兜的侵害,想要撤退时,后背猛然一凉,三只利箭划破夜空直冲他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