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裴母是不肯走的,她一辈子忠君爱国,虽然受了许多伤害,但是忠君爱国已成了她的信念。
难道就因为国君有瑕疵,就可以不忠君了吗?
裴母是个很爱孩子的母亲,也是个敬重正夫的妻主,就是君子之道,根深蒂固。
女皇叫她在京都为质,她就听话地为质。
可惜,这次裴芸使出了大招:“你孙女孙子快生了,想请爹爹来照顾孩子。”
裴父一听,哪管别的,当即就收拾东西,立刻,马上,我们走!
裴母依依不舍的,其实她心里也想去看孩子。
正在犹豫。
裴芸放出杀手锏:“孩子父亲是女儿心上人,可他此番有些难处,不知孩子能否顺利出生。不知我二人能否成家?女儿六神无主,心神俱焚!”
就像裴芸知道裴母,裴母也知道自己的女儿。
能叫女儿说出这样的话,到底西北发生了什么。
女儿是个有担当有责任感的好女子,怎会没有成亲别叫心爱的男子怀孕呢?!发生了什么事?
裴母害怕万一女婿死了,女儿想不开。
胎儿到底好不好,这个臭闺女也不说!
第二日,裴父悄悄启程时,裴母到底是跟上了。
忠君爱国是她的信念,女儿是她的命!
不去西北看看自己的命安好,裴母坐立难安。
苦求着裴父等自己一天。裴母穿上官服撸着袖子,雄赳赳地去干架,不,是去上朝了。
在朝堂上,裴母问女皇讨要军饷,说西北军揭不开锅了!
裴家穷得底都掉了!
补不了窟窿了!
户部尚书许若得到女皇的眼神,跟裴母抬杠,后来,激动之处,当堂与许若打了起来。
那场面,说实话真的很残暴。
裴母到底是个武将,许若几乎没有反手之力。
拉架的几个武将,一开始是真心想拉架的,可在朝堂上,难免有几个看不顺眼的人。
兵部侍郎吴萍的长姐是镇守西南的大将军,禁卫军首领刘枫岚的夫妹是户部管军饷钱粮的官员。
昨天,吴萍和刘枫岚刚因为西南军务的事,有些龌龊。
这两天正在商量怎么给对方一个教训来的。
正赶上拉架,就顺势打了起来。
刘枫岚不小心打了吴萍一拳,吴萍能吃这个亏吗?不能呀。还了一脚!
打着打着,打出火气来了。
先是俩俩打,裴母打许若,刘枫岚打吴萍,后来是混战。
朝堂里有派系,有姻亲、故旧、同年,不能看着自己人被打吧。
别的人就上去帮忙了。拉架的也打成一团了。
人越上越多。裴母开始在其中摸鱼,随便打打,再给别人拱拱火。
最后,打得已经不知道为何而打了,只知道多打不顺眼的人几下。
太女和几位皇女上前拉架,也被打得鼻青脸肿。
她们一下场,几乎就吸引了大部分火力,毕竟皇女们身后的势力斗争才是你死我活。
最后,以六皇女的靴子,被太女扔到了女皇的脸上,惹得女皇一脚踢飞了宝座前燃香的甪(lu)端为止。
女皇要被气炸了,太女也要气炸了,母皇就知道偏心老六。
老六实在可恶!
“定国公为老不尊,当朝殴打重臣,不忠不义,罚十年俸禄,现在立刻回府中禁足一年!快走!朕不想看到你!”
女皇的声音里压抑着怒火,都怪这个定国公。
许若缩在文官的队伍里,安静如鸡。暗想,今天怎么就和定国公那个老匹夫打起来了呢?
幸亏裴家是女皇的眼中钉,否则回府禁足一年的就成了自己了。
裴母听女皇说她“不忠不义”,有些伤心,脸上就带出几分暗灰来,女皇满意地看着她已经开始反思了。
放心的叫侍卫将她拉下去了。
可以说是一点脸面也没给裴母留。
女皇习惯了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这次,她对着裴母,给不出甜枣。
下了朝,宫中传出消息,说女皇砸了御书房。
其实,女皇没有面上那么生气,她不过是顺势圈住裴母,不叫她出来走动罢了。
只要禁卫军里有一批人武功大成,就拿京都的定国公府祭旗。
定国公的血就是祭旗的酒!
定国公府,裴母换下朝服,脸上还是有几分灰败。
裴父到底担心她:“朝堂的事不顺利?那你留在这里处理,我自己去女儿那里吧?”
裴母摇头:“我和你一起,不是什么大事。”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女皇连个辨明的机会都没有,就定了是非。
叫裴母觉得很受挫,君臣几十年,自己到底不了解这位帝王。
又说了几句话。
裴母还是脸色不好,也不说话了,就闷在那里。
要按平时,裴父早就温声软语劝她,抚慰她的心了。这是妻夫多年的默契。
可今天,裴父心都飞到西北大闺女和孙孙们那边了,耐着性子劝她几句,结果裴母根本不从台阶上下来呀。
耐心告终。
裴父留下句:“你自己在家闷着吧,个闷葫芦!”
带着人走了。
裴母气得直指着她:“你你你,这是看我老了,不稀罕我了! ”
嘟囔着,安排替身代替自己在府里禁足。
裴母追着裴父一道出发了。
裴芸此刻在给乔肚子里的孩子胎教,读了会儿书,就和肚子里的孩子说话,说今天看到了窗边的花,河里的水,武阳城外的群山。
说厨房段大娘做的糍粑糕、糯米团、炖猪蹄、烤猪脑、酸梅汤、雪梨汁、卤梅枣、冰豆腐......
京都,粘红蝉怀疑人生地看着自己手上不再有光环。
朱常缠绵地看着她,期待他的红蝉带他重回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