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余四婶还能叫能跳,她绝对会帮着儿子说话的。可惜她这会儿自顾不暇,脑子里只剩下余老四的那句「离婚」,哪儿还有空去管儿子的户口。
余老四也不管,扔下几个人直直地回家去了。
一进家门,就闻到一股子焦糊味。锅里炖的老母鸡早就烧糊了底,锅里一滴汤都没了,往外冒着黑烟。
他过去灭了火,把锅端下来,拿起筷子挑了些没焦的鸡肉塞进嘴里,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虽然鸡肉没调味,还有些发苦,可他吃得比任何时候都痛快。
没了那个死老婆子昼夜不停的叨叨,烧焦的鸡肉都变香了。
余四婶见他走了,着急地爬起来,一瘸一拐地挣扎着去追,卞长江赶过去扶住她,娘儿两个的身影显得特别狼狈。
小伟刚才一直躲在人群后面不敢出声,见爸爸和奶奶都走了,别人他全都不认识,不由得一阵惶恐。
大家都对着他指指点点,也不一定是有恶意,就是忍不住要八卦。小伟毕竟还只是个八岁的孩子,平时再怎么蛮横,也只敢对着家里人耍威风。一帮陌生人围着,说着他听不懂的方言,他很快就吓哭了。
余小红叹了口气,还是挤进人堆,掏出手帕帮他擦干眼泪,柔声道:「你爸爸已经回去了,你也去吧。认识路吗?要不要姑姑送你?」
小伟紧紧地抓着余小红的手,小声抽泣道:「姑姑你送我到大路上就好。你别回去,奶奶会打你的。」
唉,这孩子,自己都吓哭了,还担心姑姑挨打。余小红一阵心疼,轻轻揉了揉小伟的头。
不过,她还是只把小伟送到半路就折返了回来。那个家,她再也不想回了。
围观的人吃了这么大一个瓜,都心满意足地散了,边走边议论着刚才的事,一边倒地谴责余家人不要脸,说余四婶活该。
余小红站在林家大门口,迟疑着停下脚步。
哥哥已经不是她的哥哥,这个门,她还有脸再进吗?
林家人过来看倒塌的围墙,发现了站在大门外的余小红。林妈妈走过来拉住她的手,心疼道:「小红,站在门外干嘛?怎么不进来?爱华他们睡一会儿就该起来了,你也过来歇会儿。」
余小红低着头,歉疚地说道:「婶子,对不起……」
林大嫂打断道:「他们做的事,用得着你来道歉?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这些年也被你妈欺压惨了,不然你也不会跑到京城去。」
余小红苦笑。大家都知道的事,为什么她妈却一点都意识不到?从前她妈心里只有一个小鱼哥,根本把女儿当根草。还好小鱼哥对她好,把她当亲妹妹一样关心照顾。
可是,现在小鱼哥已经说了,以后跟余家再没半毛钱关系,她只剩下个跟老妈一条心,想要把她吃干抹净的亲哥哥。
以后要怎么办?小鱼哥和爱华嫂子还会不会认她这个妹妹,笑笑和欢欢还愿意搂着她的脖子甜甜地叫她姑姑吗?
余小红正在胡思乱想,林爱华回来了。
她中午根本睡不着,哄睡了孩子之后,留下北辰在那儿看着,自己回家来看看情况。
她其实最不放心的还是余小红。
这孩子心思重,有什么话又喜欢放在心里,不愿意跟别人说。出了这样的事,她怕小红又钻了牛角尖。
林爸爸正跟林爱国一起和了灰泥准备把围墙补好,林妈妈跟余小红在一边打下手。见她回来,余小红放下手里的铁铲,局促地叫了声「嫂子」,又怕林爱华不高兴,扭着手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林爱华脸上带着笑,好似毫不在意,愉快地应了她一声,问道:「你爸妈都走了?没再打你吧?」
小红悄悄松了口气,轻轻嗯了一声:「嫂子,谢谢你。」
林爱华拍拍她的肩,笑道:「谢我干什么,我说过,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们永远当你妹妹,亲妹妹。」
林妈妈也笑眯眯地开解小红:「这都是你那个亲哥不是东西,跟你有什么关系?说起来,你也是个受害者。」精华书阁
余小红苦笑:「那个家我是没法回了。嫂子,你们什么时候回京城?我跟你们一起走。」
原本林爱华好容易才回来一趟,是打算在家多玩两天的,但考虑到小红在京城还有个厂子刚起步,孩子们也要回去上学,她也不想多呆了。
想到以后都不用再应付余四婶之流,林爱华高兴得很。
她稍微想了想,就说道:「我们明天早上走吧,京城那边还有一大摊子事,真抽不出多少时间。」
林妈妈好不容易才见到女儿跟外孙,没想到才回来一天就要走,有些失望地说道:「这么急?哎呀,都不在家玩两天的吗?」
林爱华搂住林妈妈的肩膀,安慰道:「妈,我以后经常回来陪你还不行吗?今年暑假我就带笑笑和欢欢回来多住几天。要不,你跟我去京城吧,暑假再跟我一起回来。」
林妈妈笑应:「妈哪有空过去玩?家里好多事等着我呢。暑假也没几个月了,妈等你就是。下次回来多住几天,在家好好歇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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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女婿已经不是小鱼了,林妈妈又连忙改口,问:「他真的姓林啊?现在叫北辰?叫了小鱼好些年,一下子还真改不过来呢。」
林爱华捂着嘴笑:「他真叫北辰,一直叫这个名字,你们多叫几次就适应了。」
正好林大嫂听到声音从屋里探出头,林爱华又对她招招手:「大嫂,你跟我们去京城玩吧。我们这次开了车的,把四宝都带上。」
林大嫂有些心动,却无奈地说道:「我倒是想去呢,可是真的走不开啊。现在大队的账都是我在管,三叔根本帮不上多少忙。我要是敢走,回来还不知道账要乱成什么样呢。」
林爱华白了她一眼:「你个大队长夫人,还真被几本账绑住了?叫我哥招人,把你解放出来。四宝明年也该上小学了吧,你要是还走不开,难道把他们都扔给三哥两口子?那样三哥真该哭了。」
看他们一家人有说有笑亲密无间,余小红羡慕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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