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仁平的工作可不仅仅是为了捉拿荣光,维持圣城的稳定,也是他的目标之一。
当得知目标可能会在晨曦之中,便示意温言玉停下,目光锁定在教堂之上,转手联系了晨曦的总堂,他只是一个归一境,可没有胆量去冲圣人的脸,现在所做的,不过就是将信息共享给晨曦负责管事的行主,得到他的许可之后,再进行工作罢了。
古往今来,涉及到信仰一类的事情处理起来都特别的麻烦。
而只知道闷头莽干的家伙,根本混不到圣光兵团副兵长的位置。
在车里等待了一会,受到晨曦的回信,秦仁平方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晨曦一会会派人过来,不过他们同意我们先行进去抓人。”
“所有人员听命,将教堂全盘围住,不要放跑任何一个人。”
受到秦仁平的调令,隐匿起来的数十名兵士在周围的建筑之中冲了出去,向着教堂里面行去,先分散开将教堂围住,之后分批派人突进,他们丝毫没有想过在教堂之中是否会有信徒,只是尽可能完美的进行任务的行进。
在祷告堂的大门被破开之际,没有听到任何传自教堂内的响动,而安木在此时,轻轻地抽动鼻子,他在祷告堂出来的气味之中,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仿佛在此刻重新回到了尸山骨海的坚铁城城外。wutu.org 螃蟹小说网
在气味逐渐变得浓厚之时,粗暴简单的突入到教堂的两人慌不择路的退了出来,不顾任何形象的趴在外层的护栏之上,不停的进行干呕。
肢体扭曲的痕迹明显看出,里面的景色已经超乎了两人的承受范围。
教堂之中一片晦暗,没有办法用气感进行详细的感知,但是此刻能看见的,是一层漂浮在地面上的泛着光泽的猩红色的液体涂层。
简单望去,此时精心布置的教堂之内,已经血流成河,透露着一股深邃幽暗的气息。
秦仁平皱了皱眉,有些不满道:“现在兵团人员的素质都这样了吗?”
不管教堂之内发生了如何的事情,作为守卫圣城的中坚力量,此时竟然丝毫不顾及形象的再教堂之外,当着外人的面大肆的呕吐?
“我会加紧进行兵团的重点集训。”温言玉推开用于汇报工作的平板,神情没有什么变化。
温言玉推开车门,踏步而下,周围的人对于温言玉的到来没有任何的反应,依旧直勾勾的看着厅堂之内的景象,温言玉又上前了几步,站在了能够见到教会内部景色的位置,她的表情没有出现任何的变化,依靠她的表情来分辨究竟发生了什么,是一件极度苦难的事情。
“长官,荣光的人死了。”
温言玉退回到车前,向着秦仁平汇报道。
“安先生,下去看看?”秦仁平道。
安木自无不可,随着秦仁平一同下车,向祈祷堂内走去,越过周围逐渐聚拢过来的人员,行至正门,此时所见,已经不再是晨曦的教堂,反而是一边血色的炼狱。
原本用来进行信徒休息的座椅之前,悬挂着形色的各异的尸首,他们被冲天而起的黑色鬼手,吊在了半空之中,狰狞的面孔上,依旧残留着不可置信,瞪大的双眼中,满溢着层层的鲜血,此时竟点点滴滴的垂落,与狰狞的面孔处形成点点不成痕迹的血泪。
用鲜血铺造的画卷,地狱与恐怖所造就的哀歌,只是这种艺术,对于正常人来说,似乎有些为时过早,构建出来的地域一般的绘图,勾动着心底最脆弱的神经,与潜藏在内心深处的,最不显眼的恶。
见到这种景象,仅仅是在院子外进行干呕,圣光兵团的士兵承受能力出色的有些令人震惊。
比之血肉磨坊一般的边塞战争,反而此地的景象更令人生怖。对于坚铁城经历过战斗的安木,这等场面自然可以承受。
其中最令人感到震撼的,不是死在祈祷堂中的众人,而是此时正挂在晨曦的女神雕像之上,被利刃贯穿胸膛,死死的定在神像上的黑袍男。
赤裸的胸膛,被钉住的心脏,缓缓地向外渗透着鲜血,这是属于渎神者的作风。
此时他的黑袍已经揭开,由五官四处外淌的鲜血将白眉白须染的猩红,此时没有半分归一境界修士的架势,一个被撕扯得碎裂的玩偶一般。
在神像前正跪坐着一个一个与周围格格不入的身影,他穿着整洁的服装,双手合十的跪在神像之前,手腕不规则的再左右颤抖,周围的鲜血没有侵入过来半分,紧紧地闭合着双眼,即使三人已经走到他的身前,他依旧恍若无知,反而将面容团簇的更加紧了几分。
秦仁平矮下身子,与存活下来的人影平齐,“我们是圣光兵团的,我们接到了举报,放心,现在已经安全了,能不能告诉这里发生了什么?”
男子缓慢的睁开眼,眯着一条缝,打量着面前的三人,只是一顺,片刻之后又将眼睛重新的比上,更加的紧闭,不断的晃动着双手,似乎在祈祷着神灵的佑护。
染血的女神此时若垂下了两滴浓厚的血泪,但是没有给予她的信徒任何的回应。
秦仁平撇了撇嘴,作为一个修行者,对于将一切的支柱放在神灵之上的做法有着天生的厌恶,他现在便是归一境,若是在几千年前,恐怕路上的人们也要将他算作天上的神灵以作崇拜。
“来者玷污了神像,诋毁了教堂,毁坏了值得讴歌的美好,毁坏了世间所留的最后一片净土,这是渎神者,他们张狂,他们罪孽深重,他们需要一生来洗刷今天的罪恶,他们需要,一场真正的制裁。”
秦仁平探出手,伸到男子的身前,“迷途的羔羊,以最诚挚的信仰,冲刷心底的恐惧,来,告诉我,何人犯下了如此滔天的罪过,何人将神的礼堂染成污秽之所!”
“吾,在此倾听你的祷告。”
安木着实没有预料到,此时的秦仁平一脸崇高的信仰,在此地向着众人展示着,如何能够快速的拉近与男子的关系。
男子听到秦仁平所言,反而快速的稳定下来,他缓缓地沉下心神,诉说道:“早上,如期进行祷告会的准备仪式,在主事准备的过程中,祈祷所的门被推开,我正想向他说明,祈祷尚未开始,只是听见一声很轻的笑声:‘你觉得虚假信仰可以将你在死亡面前拯救吗?’
那时一名黑色帽兜的男子,我看不到他的具体相貌,我只能感觉到古怪,但是,我现在明白了,我在他身上的看到的是,与世界向违背的恐惧,他这一生所信奉的,是恶魔,是堕落,神灵无法指引他向前,他将永远的沉入暗无天日的炼狱之内。”
男子越说神态越显得激昂,三人只能安静的听着,即使在此刻在说着毫无用处的表述。
他缓缓地喘了几口粗气,神态镇定下来,“随着他的进入,在圣洁的场所之中逐渐蔓生起地狱的爪牙,贯穿了忠实的信徒,以最虔诚的血液,污浊了此地的圣光,地面已不再完美,晦暗难堪,已经成为了教堂之中的主色调。”
”在教堂中所想起的,是恶魔的低语,主事见到来者,闪过一丝惊讶,转瞬间便被透体的利刃钉在了神像之上,神像没有因为主事的过失而感到责备,她依旧向主事灌注以生命的拯救,然而……”
“主事拼尽全力,也没有阻挡住透体的污秽,他终久回归了神灵的怀抱……”
他将两句话可以说清楚的事情弄得复杂到了极点,安木仰头望着神像,在旁边安静的听着两人的灌水。
秦仁平,“后来呢?渎神者去向了何方?他又做出了什么?”
男子面带痛苦,似乎无法回忆起更多的事情,不过还是艰难的道:“他似乎在神像旁低语了什么,之后便沉沦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没有办法取得更多的信息,能够将归一境修士毫无抵抗的杀掉,他的行踪不可能是身前这个男子所能够窥探的。
温言玉缓缓地摇了摇头,将目光落在安木所打量的神像之上,似乎这个神像有着什么别样的注意能够吸引着他。
“是他吗?”温言玉突然向着安木问道。
“是谁?”安木没有丝毫犹豫的反问道,这种简单的套话,他才不会上当呢,再者,其实他说的是实话,当初可是披着斗篷的,若是修气的或者能透过斗篷看看真实的面容,不过他一个修体的,总不能花费精力去在乎他长的什么样子,这与打起来没有丝毫的用处。
“那你在看什么?”
“我只是在思索他说的话。”
“嗯?”
“不过是神灵无用罢了,虚假的神明无法左右真正的进步。”安木望着鲜血染红的神像,如此道。
秦仁平将已经吓傻的男子委托兵团的人送出,望着祈祷堂内的景色反了大难,“这些要等到晨曦来人之后再做清理吗?总感觉会被埋怨。”
“算了,又不是我弄得,等他们来的时候再清理就好了。”
“言玉,准备离开了,事件交给晨曦负责了,等下要好好构思一些,今天的报告该怎么去写,安先生,你不打算离开吗?”
安木摇了摇头,目光依旧停留在神像之上,“我一会借着他们的车,想顺路去一下晨曦的总会。”
秦仁平点了点头,叹了一声,“没想到他们会隐藏在晨曦之中。”
温言玉冷冷的望了安木一眼,便径直走开了,此时事情已经发生了更易,即使想要调查事情的真相,也必须算上晨曦总会的一份。
祈祷堂中恢复了安静,安木保持着稳定的姿势,端详了好一会,在这种角度上来看,忽略满目的血腥,这完全就是疯子的艺术。
“安先生,我们准备撤出去了。”圣光兵团的兵士们将周围的景象留作相片,掩盖着口鼻,向上凑前道。
“我在这里多探查下,你们先撤出去吧。”
“好的,先生。”
周围圣光兵团的人走后,安木自语的称赞了一句,“协助者的身份真好用,还是打算将事情全盘甩给晨曦,所以不在于现在的一切事情?”
教堂之中空荡荡的,没有丝毫的回应。
等了半晌,四周依旧静悄悄的,安木才继续懒散的问道:“杀死他的方式有很多种,为什么要用这样。”
“因为他背叛了他的坚持,生命流失在他追寻的神像之上,应该是对他的最大仁慈吧?”
神像后传来阵阵的笑声,在神像之后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温子安轻轻推了推反光的眼睛,脸孔上蓄满了温和的笑意,无论合适看见,都像一轮极度具有光彩的暖阳。
即使在这如血狱般的空间,也依旧是一轮令人舒适的暖阳。
安木笑道:“好久不见,温老师。”
“安木同学。”温子安友好的点头,同样笑着向安木问好:“我当初果然没有看错你。”
“想拿我开刀吗?”安木友好的问道,当初在月光学院的时候,即时没有明说,但是安木还是能够感觉到,温子安留下了所有学生一条生路,此时没有打生打死的冲动。
“不,应该是培养更具备价值一些,”温子安笑着摇了摇头,“如果可能的话,请多生一些子嗣,优良的基因需要更好的传承,到时候,我也就能清楚,超脱生命层面的能量能否通过身体向下传递。”
很变态,这个依旧在笑着的家伙,在安木心中所投影出的感觉,便只有变态两个字能够形容。
“我想问一个问题。叶灵是怎么回事?”昨天的事情刚刚发生,今天黑袍众人便被温子安挂了神像,两者之间没有所谓的联系,他才不信呢。
“其实我从未想过,会以老师的身份重新见到曾经的实验体之一,当时年少的我一时间动了侧隐之心,若是放在现在,我一定将她完整的解剖,看看里面的内里是不是发生了变化。”温子安道。
“为什么,实验的目标又会转为凶兽?”
“追求更好的实验素材。不是一个实验者应该有的精神吗?”
安木望着温子安脸上满溢的笑意,他发现自己似乎什么都问不出,果然他还不够变态,所以不能懂得变态的所有思绪,甚至不能出揣摩到他的所有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