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大的光从笼罩在白月明的周身，让他的面孔越发模糊起来，这样的白月明不似真人，仿佛像蒙着一层面纱的泥塑神像，令人敬畏。
突然，他的神魂爆发出一阵更猛烈的光。
刺眼的光芒照的众人措手不及，几乎一瞬所有人都条件反射的闭了眼。
“嘶~”陈燕归嘴上喊了一声：“怎么回事？这他娘弄得道爷我眼睛像瞎了一样！”
不光陈燕归这样想，其他在场的众人也是一样迷茫，发生什么事了？
隐在人群中的陆归途抿紧嘴，这阵突如其来的刺眼光芒，让她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待到光芒褪去，陆归途急忙仰头向天上望去，她瞳孔微缩，嘴巴不自觉地张大：“那......那是什么！”
蓝紫色结界上部，黑色的烟雾如同蛇脊般缠绕在白月明周身左右，如跗骨之蛆般拉扯不下来。
刚被撕开的缝隙又有愈合的征兆。
“卧槽，那是个什么玩意？”陈燕归嘴里骂骂咧咧道：“马上就要成功了！横插一脚的鬼玩意！”
在场的众人几乎和陈燕归一个想法。
白月明虽然不算是什么好人，但是他现在能帮他们，就算是站在同一战线上的‘战友’。
为此有人将身上的用来驱邪的符篆统统打向那团黑雾，企图帮助白月明脱困。wutu.org 螃蟹小说网
然而，大量的符篆打入那团黑雾，就如泥牛入海般，泛不起一丁点波浪。
黑雾哗的散开，瞬间凝聚成人形，陆归途见状惊呼道：“是他！”
笼罩在黑雾中的人影她认识！
那是之前在紫禁城里抓她的那个人！
想起那人恐怖的实力，陆归途不由得担忧起来。
恐怕今日凶多吉少。
突然冒出的大妖，让原本燃起希望的玄门中人瞬间又绝望了，但他们依旧从心底里希望白月明能够再来一次实力碾压，将这只大妖打下去。
但，白月明本身就受了伤，能够一举抓住白珑，他已经是到了强弩之末，为了不让别人看出他的颓态，他一直在极力隐瞒，而现在......白月明扛不住了。
黑雾形成的人影开口道：“只有那个蠢女人才会对你手下留情。”
白月明抿嘴不语，他的神魂开始有溃散的迹象。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唔，我觉得说的就是现在的情况。”黑雾形成的人影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就像是在陈述一件事实一样。
他想激怒白月明，好找出破绽，给予白月明重击。
但白月明是什么人，说句不好听的，他可是被玄门中人私底下称为老王八的人，活的久，滑不溜秋的臭狐狸说的就是他。
“黑龙，好久不见，没想到今日两条龙脉要集齐了。”白月明开口道：“倒让我坐享其成。”
“你想的倒是美。”黑雾化成的人影咬牙切齿道。
“那可不一定。”白月明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他突然间单手呈托天状，耀眼的神魂之力量像不要钱般从他身上溢出，辉煌的能点亮整片夜空。
黑雾化成的人影瞬间被这股强大的神魂之力掀翻，他发出断断续续且不可置信的声音：“你...你...你疯了！”
回答他的是一阵更强的神魂之力，此刻的白月明像沐浴在圣光中的神一般，不容亵渎。
“你疯了！你居然燃烧了所有的神魂之力！”黑影在刺眼的光中渐渐变淡。
但他的惊呼声刺破众人的耳膜，每一字，每一句近乎不可置信的质问，让众人对白月明的看法又有了新的认识。
“他...他在燃烧自己的神魂之力，他在帮我们从逆天大阵中出去...”已经回过神来的人衲衲道。
白月明怎么会为了他们这群蝼蚁而燃烧自己的神魂？
所以人都惊了，其中包括陆归途。
她关注的点不是白月明不惜燃烧自己的神魂也要从大阵中解救众人，而是挂在房顶的白珑近乎绝望的嘶喊。
白珑表面上对白月明是仇视的，但是陆归途能从她此刻的眼神中看出她对白月明的爱。
嘶，陆归途有摇了摇脑袋，这都到了什么时候了，她的关注的点还是这么狗血。
“不！”黑雾化成的人影挡在白珑面前，失去黑雾的遮盖，那个男人的样貌和陆归途之前在紫禁城里见到的男人一模一样，只不过脸上的表情不同罢了。
四周结界裂开的缝隙又再次加大，众人看到了希望。
他们纷纷将术法不要钱般的砸向结界，齐心协力，只为争取一线生机。
白月明自杀般的爆发，彻底将逆天大阵撕出一条能供人通过的口子，他身上的神魂之力逐渐衰弱下去，但却将护在白珑身前的黑龙戳了一个对穿。
他这个人，从来能动手就绝不动口。
黑龙一双大眼瞪的溜圆，他至死都没有想过白月明会豁出一切，包括他不死的神魂。
人有天人五衰，神魂也亦然，燃烧神魂之力强行打开结界的白月明，身影也在黑暗中逐渐变暗，似乎一阵风吹过，他就会彻底消散在天地间。
他依旧悬浮在空中，毫无表情，像一尊泥像，看着结界里的人陆陆续续的往外逃，生和死与他毫无关系。
白月明撑着结界裂口，等待最后时刻。
结界外支援的张炎已经做好了接应工作，他透过缝隙望向白月明微微点头。
两个人像商量好一般，只是一个眼神，张炎就明白了白月明的意思。
张炎拦住刚跨出结界的陆归途，他道：“白前辈有话要对你说。”
陆归途错愕道：“我？”
她不记得自己和白月明有什么交集？
即使如此，陆归途还是往后退了一步，她站在结界内往向白月明方向。
白月明微微朝她招手，模样分外柔和。
陆归途犹豫片刻上前，她停在了白月明面前。
“像，真像。”白月明看着陆归途叹了一口气：“可，也不是她。”
陆归途知道白月明说的‘她’是谁，是那个和她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人。
白月明伸出手想要捧起陆归途的脸，可是他的手却无力的从陆归途脸颊穿过，他自嘲的笑了起来。
‘柔弱’的鸢尾花笑了，无端让陆归途觉得凄凉。
他的眼神渐渐渗出柔光，就连他锐利的眉眼也柔和了起来，他看着陆归途道：“能叫我一声阿明儿吗？”
他的语气是那样的小心翼翼，生怕有人会拒绝他。
透过白月明的眼神，陆归途知道他是透过她在看另外一个人。
许是白月明的语气太过温柔也或许是他的神情太过凄婉。
陆归途结结巴巴的叫了一声：“阿...明儿。”
硬是把好好端端的名字叫出了猫叫的意味。
白月明勾起嘴角笑了片刻，他挥手道：“你出去吧。”
假的终究是假的，再像也是假的，他又何苦在这里自欺欺人。
终究...不是。
陆归途是最后一个从结界里出来的人。
“陆道友哎呀，你终于舍得出来了，差点以为你被白月明拉着当垫背。”等在外面的陈燕归着急的打转。
说话口无招揽的陈燕归被三余捶了一下：“少说两句。”
“你...管得宽...”陈燕归话还没说完，一阵堪比镁粉燃烧产生的强光瞬间从结界上的那条缝隙中爆发出来。
强光持续片刻后，整个紫禁城随即恢复了平静。
哗啦一声，蓝紫色的结界碎成玻璃片，一片两片的消散在空气中化作荧荧微光。
“逆天大阵没了？”陈燕归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怎么说没就没了？
在场的众人都知道，逆天大阵是为什么没了，盖是因为白月明用一己之力将整个大阵从内摧毁。
他们的对白月明的态度也随之发生的转变，但也只是转变了一点，因为固有的印象很难被抹去。
“以神魂之力辅以黑龙之躯抵挡大阵之力，前辈他将自己最后的神魂之力化作镇龙钉......将龙脉镇住。”张炎伸手接住一些荧光：“如此，可保华国未来三百年稳如泰山。”
陆归途闻言也伸出手去接这些荧光，她怔怔的看着黑洞洞的夜，这一刻她出奇的平静。
似乎白月明这个人的存在就只在传说中一样，就连他的离去也是像传说一样，成了所有人的英雄。
“前辈他是早算好的吧。”陆归途突然道：“从昆仑他认出白珑的那一刻开始，他的计划应该就开始了，先是引出白珑，再借由妖修和玄门之间的矛盾将白珑引至帝都，诱导白珑设下逆天大阵，最终引出黑龙，自古龙脉只能存一，他抱着同归于尽的态度用黑龙顶了逆天大阵的威力，将受伤的白珑镇压于华国龙脉之上......”
“你还是挺聪明的。”张炎不置可否：“不过，他或许是活腻了...漫长的岁月能使人疯狂。”
“谁知道呢...”她不是白月明，所以永远也不知道白月明到底想了些什么，生死这种事，白月明看的比任何人都要开。
陆归途伸手接住一片较大的荧光用力一捏，细碎的光芒瞬间在她指尖散开，缠绕着她缓缓消失在黑暗中。
人类从不喜离别，只计划重逢。
——大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