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赶在那群人之前找到那座湖,陆归途拿出了十分力气去赶路。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能跑的这么快。
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和不断倒退的景色,她突然想唱歌。
哗啦。
风吹过林海,整座死寂般的林子似乎活了起来,像有千军万马奔腾而过。
随风簌簌而下的松针,糊了陆归途满身满脸。
她不得不停下脚步去抹干净脸上的松针。
看这天气,似乎是要下雪了。
她不希望下雪,因为雪会将路隐藏,她不认为自己有本事能在雪天里辨明方位。
......
于此同时,同在一片林子里的另一队人,他们正在原地休整。
“刘队,兄弟们有些扛不住了,能多休息十分钟吗?”
“休息?那里有时间给你们休息?”刘队将手中的冷水饮尽,他道:“等你们休息够了,湖还能在?”
刘队手下的兵只得闭嘴。
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他没有理由再反驳。
虽然是九月末的天,在海波四千的高原地区,已经冷到要穿棉袄,刘队头上扣着**帽,脸上带着防冻口罩。
就是这样他还觉得冷,这种冷是缺氧的冷。
“这次任务,我们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刘队对他手下的人鼓气道:“只要成功阻止那群人炸湖,回去以后我会写报告为你们记功。”
刘队绝对不会想到他认为的一群人,其实只有一个人。
他们所前进的方向和陆归途的方向是同一方向,在路线上有交叉,但又完全不同。
盖是因为他们所用的地图不同。
刘队不敢带他的人冒险走小路抄捷径,风险太大,他担不起。
对方可能有十来个人,而他们不一样,他们有将近百号人,每一个士兵的背后都有一个家庭,他赌不起。
“刘队,时间到了?”刘队的副手问道。
“再等一等,让兄弟们再休息一会儿。”十分钟,他们还能等的起。
刘队的副手松了一口气,要是再以这种强度前进,他不确定手下的人是否能坚持下去。
高原缺氧是他们最大的敌人,虽然这次挑的都是曾经在高原有过执行任务经历的士兵。
但这里的海拔已经接近人类的禁区。
没有人能在这里长期生存。
.....
陆归途顺着地图指引的方向,她终于在傍晚十分走出了林子。
此时乌金西坠,两旁茂密的森林褪去,露出常年被云雾缠绕的冰川。
落日的余晖撒落,金红色的晚霞印出一片绚丽的色彩。
近在咫尺的冰瀑似从九天滑落,湛蓝晶莹,如同一条上好的绸缎一般。
冰川下泠泠作响的清泉,急湍的小溪在夕阳中泛着鳞鳞波光。
陆归途看呆了。
这样的景色就像是在梦境。
称之为人间天堂也不为过。
冰川最初形成的时候是乳白色,随着时间的推移,冰层中的气泡破碎,冰层挤压,形成真正坚硬的冰川。
光谱中,蓝色波长短,光在冰上散射后形成人类肉眼所见的湛蓝色冰川。
色彩十分迷人。
大自然的魅力非同一般!
陆归途收回视线。
她开始去寻找向导,天快要黑了,看样子夜里会有一场降雪,她要在降雪之前找到向导。
否则,对她和对向导来说将会很危险。
霖哥说向导是在冰川和冷杉林的交界处等她。
等她到了交界处才发现这里有很长一条交界线,所要寻找的范围十分宽广。
到底该从哪里找起?
喊名字肯定是不行,万一那群人也到了这里,这样做岂不是在自爆位置。
所以只能找。
闷头找肯定也不行,因为时间不允许。
想来想去,陆归途决定算上一卦,虽然算卦不是她精通的技艺,但也能大概算出一些头绪,总比盲找强。
陆归途将身上的包卸下,她想从包里找到能够替代铜钱的起卦物品。
东西被她一件一件的掏出,掏到最里头,她顿住了。
陆归途一用力将藏在最里面的东西掏了出来。
那是一把金剪刀。
她将那把金剪刀拿到眼前仔细端详,在剪刀的内侧刻着她的名字,这把剪刀是她之前丢的那把没错。
不过怎么会在这里?
她记得丢剪刀那次是掉进了黄河,那个时候她已经不抱任何希望能找回剪刀。
万万没想到会出现在赛阎王为她准备的包里。
包的最底下似乎还有东西。
陆归途将包倒翻过去,藏在最里面的卡片掉落出来。
上面的字体遒劲有力,见字如人,陆归途一眼就认出这是张炎留下的纸条。
‘见字如面,金剪刀已替你找回。’
只有这一行字,其他的嘱托都没有。
陆归途收了东西,既然有了金剪刀,卜卦就没有必要了。
她将自己的外袍子下摆剪下一块对折,技艺熟练的剪出几片纸人。
血被她点在这些纸人的额头上,陆归途双手结印,这些纸人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嗖的一声消失在暮色之中。
陆归途闭上眼睛去感受这些纸人的走向。
一公里、两公里、三公里.....
纸人约走越远,几乎要离开她所能掌控的最远距离。
突然,一截紫红色披单的下摆出现在纸人的视线范围内。
对方弯腰伸手点了点纸人的额头道:“带我去找你的主人。”
控制纸人的陆归途什么惊讶。
赛阎王到底请了什么样的向导?
居然能发现她纸人的踪迹,她自认为自己的水平不错,而且现在又是傍晚,一般人很难发现这些小东西。
这个人是怎么发现的?
陆归途满脑子疑问。
不过,她并不着急,因为那个人正朝她的方向走来。
远远的,借着暮色的余光,对方身披紫红色披单,踏着深沉的夜色走来。
喇…嘛?
赛阎王请来的向导居然是一位喇嘛。
对方双手合十鞠躬。
再抬头时,陆归途才看清他的眉目,浓眉大眼高鼻梁,是典型的康巴人特征。
“上师好。”陆归途手掐子午决,她行的是平辈礼,这位喇嘛年龄看上去和她一般大,应该没有错。
“请问是尼玛次仁上师吗?”虽然这里方圆十里只有这位喇嘛,陆归途随口问一下,以免认错人。
毕竟有很多上师喜欢在荒无人烟的神山里徒步朝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