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思绪万千,可有些话,就在嘴边,洛雪怎么都说不出口。
夜钺就在洛雪的身边,他能够清晰的感受到洛雪身体的变化,她的惊骇、她的紧张、她的恐惧、她的惋惜、她的愤恨,全都表露在了脸上。
其实,以后这些情绪的又何止洛雪?
除了旬老,他们所有人都是上过战场,见识过生死杀伐的,血流成河的场面他们见过,尸骨成堆的事他们也不算陌生。可是,战场之上血流成河,那每一滴血为的都是家国江山。那是高于生命的守护,是对家国百姓的责任。
可这里又算什么?
是谁暗暗造了这条暗道,藏了秘密,是谁暗中害死了那么多人,还铸造了这面血墙?
连完整的尸骨都没有,就是一滩血……
别说是洛雪,就算是见惯了血腥的夜钺、云景、云泰,他们也有些无法接受。
旬老看着大家的反应,无奈的叹息,他沉沉的开口,“行了,都别胡思乱想了,谁知道是几百年还是上千年前的事了,心中痛惜,可人命回不来。大家避着点墙面,赶紧往前走吧。这条路要走到什么时候,还不一定呢,抓紧点时间。”
要不然,他们也可能成为这山洞暗道里的白骨。
性命都不保了,又有什么资格去怜惜别人?去伤春悲秋?
旬老的话,让大家都清醒不少,众人收敛起了心绪,继续往里走。这条血墙山洞弯弯曲曲,绕了很久,大约一个来时辰,他们才彻底的闻不到血腥味。可是,尽头等着他们的,是一个血祭坛。
在祭坛的中央,有一棵石雕的树,石雕树很大,而且树枝上倒挂着一些尸骨。
还有些尸骨散落在祭坛周边。
洛雪不喜欢看这样的场面,她甚至连探究出路的心思都歇了,窝在夜钺的怀里,她闷闷的,不愿动弹。
夜钺看向旬老,旬老自然也发现了洛雪的异常。
抿了抿唇,旬老迅速开口,“除了咱们进来的路之外,这个祭坛周围没有其他的山洞,按说不应该的。一来,雕刻这树的石头,并不是普通的山石,至少不是这洞内的山石,所以这东西肯定是外来的。这么大的东西,从刚刚的山洞肯定进不来。二来,这里看上去像个祭坛,别管
是什么人,什么族,祭祀这种事说来都是十分讲究的,刚刚那条山洞,血腥味太重,并不适合祭祀祭品所走之道。”
“旬老,你的意思是,这里还有其他的通路?”
“一定有。”
看向云泰,旬老回应的笃定,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说的掷地有声。
虽然所有的依据只是推断猜想,可是,旬老的话还是让大家心头振奋,大家也不耽搁,而是四下散开寻找。即便洛雪心头不喜,可到了这种时候,也不能有太多的顾忌。
从夜钺的怀里将头伸出来,洛雪轻喃,“我们也去找找看吧。”
“你若不舒服,就坐下休息一下,我去寻找出路就好。”
“我不碍事的。”
说到底,她也是见过许多生死的人,虽然心中对这些残忍之状心头不喜,可现在没有任性的资本。洛雪很快便收拾了思绪和心情,开始查找。
整个石室内,除了祭坛,什么都没有。
洛雪扫视了一圈,最后的目光,还是落在了这个祭坛上的石树上。
石树上挂着的尸体,早已经全都成了白骨,洛雪精通医道,她近乎本能的去查看了那些白骨的状态。很快,洛雪就发现了异常。
“旬老,阿钺,你们过来看。”
听到洛雪的声音,夜钺和旬老迅速聚到了洛雪的身边,夜钺揽着洛雪低喃,“雪儿,你发现了什么?”
“你们看这些尸体,不太对劲儿。”
“尸体……”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尸体上,大家认真的查看。果然,很快他们就在这尸体上发现了异常。这些尸骨的肋骨,尤其是在身体右侧的肋骨上,多多少少的都有刀砍过的痕迹,虽然没有断裂,但是那痕迹却极为明显,显然当初下手不轻。
不只一具尸骨如此,这石树上挂着的尸体白骨,几乎全都如此。
这肯定不是个巧合。
眉头蹙得更紧了几分,夜钺轻喃,“难不成,这和之前在蛇窟之外的引血槽一样,是一个血祭坛?这些人都被同一手法所伤,按说这伤口一定不轻,但也不算致命。这也就意味着,很可能他们在受伤之后,就被悬挂在了这里,血顺着伤口流出来,滴落到祭坛上,一直到他们
死去。”
夜钺的想法,和洛雪心中所想大同小异,洛雪也是这么认为的。
所有的祭祀方法,说到底,不过是祭献生命给他们所信奉的神灵,所有的生命在祭祀的面前,都是卑微的。
哪怕残忍,可在那些信徒的心中,大约都是值得的。
荒谬又可笑。
心里想着,洛雪轻声道,“我想阿钺所想的,或许就是事实,而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那也就意味着,在建造这座石室的人心目中,这棵摆在这里的石树一定非同寻常。我想,或许打开这里大门的关键,就在这棵石树上。”
“我来瞧瞧。”
在洛雪话音落下之后,夜钺便上前两步,仔细的看了看。
夜钺走南闯北,也见过不少能工巧匠,要说精于石雕的人,他也见过一些,可是能雕刻出如此巨大的石树,而且还能将树干、树枝的纹理,每一处都雕琢的那般惊喜,那般逼真的,还真是少见。
夜钺瞧着,不禁抬手轻轻的摩挲过石树,“果然非同寻常,雪儿……”
夜钺的话还未说完,石室里便剧烈的晃动了一下。
这突然的动静,让所有人都心头一惊,夜钺更是退开几步,直接回到了洛雪的身边。四下观望着剧烈晃动的石室,他一点点的将洛雪搂紧,同时提示众人。
“都小心些,云泰、云景,准备。”
一旦有意外,那势必是要拼命的,他们谁都大意不得。
“是。”
云泰和云景应声,他们和旬老、夜钺一起,背对背的观察着四周的状况。一个个的眼里精光闪耀,恨不能迸出刀子来。
那种弑杀感,瞬间蔓延了整个房间,那么浓郁。
洛雪瞧着,隐隐有些不安,她紧紧抓着衣角,强自镇定,“大家都小心些,聚在一起,不要冲散了。还有,各自都把药物带在身边,一旦有意外,即刻服药。”
现在,洛雪唯一能庆幸的,就是他们这次来,零零散散的带了许多丹药。
伤药也有不少。
或许,这是他们最后的依仗,最后的信心了。
洛雪心里正寻思着,瞬间感觉到脚下一空,她还来不及反应,就与众人一起,坠落下了脚下空洞的机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