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钦拾起白玉色的小观音,露出底下被压住的便签,上面写了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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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钦修长的拇指指腹摩挲着冰凉的吊坠,划过表面,系着小观音的黑绳垂在桌上。
他沉着眼,拎起黑绳。
如果黑绳不断裂,小观音将永远被拴住。
很好。
次日清晨,早餐时间,林白榆才说:“那个吊坠是我拜托周沫从惠宁寺买回来的,很灵的。”
隋钦喝着粥,漫不经心问:“有多灵?”
林白榆没想到他真问,“心诚则灵?”
都这么说。
隋钦颔首,没说什么。
林白榆往他脖子上看,可惜三月初还穿着厚衣服,他修长的脖颈也不露在外面。
仅仅领口上露出喉结,还有那颗性感的小痣。
“你戴了吗?”她直接问。
“嗯。”隋钦没隐瞒。
林白榆好奇:“我看看。”
隋钦放下汤匙,看她:“怎么看?脱给你看?”
胡说什么,林白榆害羞:“……掏出来呀!”
隋钦曲起小拇指,勾出那条黑绳,将小观音扯了出来,玉上残留着他的体温。
林白榆心满意足:“要一直戴着,玉养身,他们说的。”
隋钦不置可否:“多少钱?”
林白榆想了想:“没多少。”
重要的是礼物本身,而不是金钱,因为她还可以再获得。
隋钦漆黑的眼睛裹住林白榆的目光,他的食指在小观音的轮廓上拂过,随后放回了衣服里。
林白榆的视线被牵引着,一步又一步。
现在早上的水煮蛋有两个,因为有一天柳芳发现林白榆不吃,于是一煮两个。
让隋钦看着她吃。
全校同学都知道林白榆和隋钦好像住在同一个地方,一起上学,甚至好像还住在一起。
因为,有同学听见林白榆和隋钦说:“妈妈明天要上班,明天我们要自己煮饺子。”
听听!
隋钦算不上独来独往,但关系好的朋友一个巴掌数得过来,其他同学都是表面关系。
谁也不敢直接去问。
徐霏霏倒是去问,直接拦住隋钦,可一句话还没说几个字,人已经绕过她离开。
于是大家就找上了林白榆。
林白榆脾气好,公认的温柔漂亮。
对于这私底下的谣言,林白榆不想说隋钦在自己对门,一个人住,也许就会被传到黄泽妈妈的耳朵里。
“住在我家”显然会让人忌惮一些。
谁也没想到林白榆也不解释。
晚自习时,林白榆想起住校的事:“阿钦,剩下几个月你有想过住校吗?之前班主任说可以免费。”
隋钦只抬眸,“房租交了半年的。”
言下之意,不住也空着。
林白榆哦了声,叹口气,又内心小雀跃。还住在对门,那可以一直结伴而行,可以进入对方的生活里。
即使林白榆有心想隐瞒隋钦现在的住处,也没有成功。
四月初,学校里移栽的樱花树已经开了,满园的香气,丰南市又进行了第二次模拟考试。
这一次,隋钦的成绩来到了六百分。
光荣榜前,不止高三的学生,就连高一高二的学弟学妹也来观摩他的“进步”。
从以前总分的60%到70%,再到现在的80%,严格控制。
“我终于知道了我和学霸的不同是什么。”
“是什么?”
“学霸想考几分,就真考几分,而我,想考多少分,打死也考不上去。”
“哈哈哈哈哈!”
学校群和贴吧里都来聊这件事。
“你们说,下次三模,隋钦会不会考六百七?”
“很有可能啊。”
“那高考呢?”
“我有一个不敢说的想法。”
“嗯,我应该和你的想法是一致的。”
“大家都是一样的。”
全市的成绩都是公开的,分数线也是,上次一模之后,黄泽得知隋钦的成绩是五百多,吓了一大跳。
他已经习惯了这一年来,把隋钦当二本的成绩。
隋钦一旦成功,自己又算是什么,那不就是一个笑话?
虽然隋钦现在离开了南槐街,但黄泽总是不得劲,每天都能听到黄红英骂隋钦。
“他死在外面也好,正好不影响我们,不影响小泽学习……小泽啊,还剩几个月就要高考了,你可要好好考,考好了我们就去市区买新房子了,受够了这破地方!”
“多亏了我以前聪明,那小崽子现在不就是个差生,顶天了上个二本,我们小泽可是要上一本的。”
一模考后,黄泽“考”了个好成绩,黄红英斥巨资买了游戏笔记本给他。
他根本没告诉她,隋钦的成绩变了,超过他了。
明明只是超过自己十几分,黄泽却涌起极大的恐惧,这种情况下,玩游戏的时间也增多。
而睡得早的黄红英根本发现不了。
她还在等着黄泽告诉她二模的成绩,在得知儿子依旧一如既往的优秀,考了五百三十分,乐得合不拢嘴。
“早知道,不用那小崽子走,我直接赶走他,真是影响我儿子平时学习了。”
南槐街众人都被她宣传了一遍。
王桂香看不过去,毕竟大槐树就在自己店门口,黄红英吹牛逼的嗓门大得很。
“就你和隋有志,能生出来天才儿子?别搞笑了,谁知道是不是抄来的成绩啊。”
黄红英气急:“你他妈的放屁,你就是嫉妒!就是羡慕,王桂香,有本事你让你闺女考啊!”
王桂香:“我呸!你也好意思说!你儿子以前哪里比得过隋钦的成绩,要不是你嫉妒,能耽误隋钦?”
街坊邻居都看在眼里,只不过不说,私底下议论,这一次,才被掀开脸皮。
黄红英饶是再厚脸皮,也挡不住众人的谴责目光,梗着脖子:“我让你胡说八道!我让你瞎说!”
南槐街的热闹已经远离了隋钦。
林白榆上次参加比赛得了奖,而后因为天冷,画室的课程也改为一个月上一次。
四月开始恢复一周一次。
今天柳芳和同事聚餐,所以隋钦和林白榆要自己解决晚餐,于是隋钦傍晚去画室接她。
彼时还未下课。
在烧烤店兼职的那些天,每一次走出后门,隋钦都能看见张扬画室的牌子。
那时,他是观望者,从未踏足。
现在,他堂堂正正地进入了小楼里,站在走廊上,望着不远处那扇门。
等着接小菩萨。
隋钦没告诉林白榆会来,怕发消息影响她上课。
所以结束课程时,林白榆收拾东西慢吞吞的,张琴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张琴语小声:“我怎么感觉,李文老看你?你上课画画的时候,我就发现了!”
林白榆手上动作不停,“你上课不画画,乱看别人?”
张琴语:“诶我又不是你,我可静不下来心。”
要不是老师是自己舅舅,恐怕她这样胡乱应付,态度不正,早就被赶出画室了。
林白榆不想说去年冬天,李文曾表明心意的事。
画室外,李文走出去,看见了仰头靠在栏杆边的少年,他正侧着脸看向画室的门。
对方没看自己。
李文却知道他,因为见过好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