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秋风,不请自来。
原地驻足,呆若木鸡的穆灵儿,恍恍惚惚之间似乎被什么东西触动了心灵。
就像是有股情感喷薄而出,若不及时抓住,将会后悔一生。
继而,她往前冲出几步,大喊道:“陈,陈阳。”
陈阳摆手,逐渐走下天梯,身形隐没。
穆灵儿止步,神情木讷。
一下子,整个就像是被抽空了精气神,只剩下一具空壳。
“灵儿。”
穆英走到她面前,先是看了一样陈阳消失的方向,而后拍了拍穆灵儿的肩膀,目光复杂,五味杂陈。
心思缜密如他,岂会看不出来,陈阳对穆灵儿根本没有任何感情,完全就是被请来做戏的?
现在事情了结,对方理所当然的离开。
“爷爷,对不起,我骗了你。”
穆灵儿微微低着一个头,而后苦涩一笑,“像我这样的人,他也不可能看上的对不对?”
“我都知道。”
穆英一脸溺爱的揉了揉穆灵儿的小脑袋,“实际上,该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若不是我一时糊涂,答应了宁家的婚事,又岂会有这些事情?”
穆英遥望风起云涌的长空,心底暗自叹息,在这江湖当中,心不由己的事情太多太多。
这骊山要起风了。
到时候,又有谁能够独善其身?
“他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是吗?”穆灵儿撩了一下额前一缕凌乱的刘海,一双秋水长眸望眼欲穿,双手紧紧抓着裙摆。
“不,他会回来的。”穆英笃定道,但后面还有半句话,他没有说出来。
前提是,他能在北方雪域的入侵当中,活下来。
穆英嘴角扯过一抹笑,接着道:“你就不想追上去?”
“啊?!”穆灵儿明显一愣,目光闪烁,手足无措,“可,可是……”
“相信自己,你不比任何差。”
“我……”穆灵儿在胆怯的同时,又有些跃跃欲试。
穆英笑了,“我来安排。”
穆灵儿:“……”
……
今天城主府前,宁晨折戟沉沙,所有宁家人,连带数千重骑兵无一活口彻底团灭的消息一经传开,整个东阳城彻底被炸穿。
最最关键的是,作为领队的宁海丰,竟然被无声无息点杀在了住所。
死的不明不白。
“我的天!现在还有谁敢说,陈阳是无根浮萍?连宁海丰都暴毙而亡,恐怕即使是宁家,也要忌惮三分吧?”
“自身实力超群,在加上背后强大的底蕴,这陈阳必将崛起,成为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不见得哦!已经有准确消,九大宗门的维稳大队,即将抵达东阳城,恐怕会率先拿陈阳开刀。”
“……”
整个东阳城,上至权贵门阀,下至贩夫走卒,无不喧嚣热议。
陈阳与宁家的对抗结束之后,这东阳城非但没有因此而平静下来,反倒是愈演愈烈。
时隔五十年。
难道说,这东阳城要再一次成为整个江湖的焦点?
是夜。
在离开城主府之后,夏侯长明便与陈阳分别,并约定三日后在世俗界相见。
临别之前,相互留了一个联系方式。
跟他家念香拍婚纱照是一方面,还有一点,在应对北方入侵这间事情上,夏侯长明是铁了心要帮陈阳。
以夏侯长明的实力,这确实是一大助力。
郊区的一处宅院内。
正准备出去散步的陈阳,却迎面碰上了一位身穿黑色练功服的老者。
“老爷子,这么晚了有什么事?”陈阳问道。
本尊正是穆英的老者,伸手摘下头顶帽子的同时,往院子里探了探,“不打算请我进去喝杯茶?”
“请。”陈阳把路让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一旁的顾芷青直接转身回屋,给他们准备茶。
凉亭中,两人相对而坐。
陈阳也不说话,静等穆英的开口。
穆英从顾芷青手中接过茶壶,微微点头致谢,给陈阳斟茶的同时,漫不经心的说道:“昨天在我城主府击杀宁海丰的人,是陈伯通?”
陈阳端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反问一句,“前辈什么意思?”
“陈长生在与慕容神将对战的之时,受伤不轻,老夫想来想去,也就只剩下当年长生宗的大师兄陈伯通了。”
“毕竟,五十年前,他因为恰好不在长生宗,所以幸免于难。”
说到这里,穆英突兀的问了一句,“你知道,在五十年前那一战当中,陈长生为什么只是被打崩了根基,保下了一命吗?”
“洗耳恭听。”陈阳淡然一笑,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情绪波动。
“那一年,就在这东阳城外的九百里大清江,战况之惨烈,没有亲身经历的人,完全无法想象到。”
穆英似乎陷入了一种回忆,眯着一双眼,遥望穹顶的秋月,“陈长生被打崩了根基之后,一支全身着白袍,数量达一万人的重甲骑兵出现了。”
“正是他们的拼死抵挡,为陈长生,以及幸存的长生宗弟子争取了撤退的时间。”
“而这支白袍大军,全军覆没。”
“他们姓穆!”
说到这里,这位老府主腰杆陡然挺得笔直,一双深邃的眸子熠熠生辉,“当年,我城主府不甘偏居一隅,势要前往中州占据一席之地,花费了两代人的时间与精力,在暗地里打造了这支万人铁骑。”
“可惜……”
穆英摇头,而后又笑了,“他们倒也死得其所,毕竟为长生宗争取了不少时间。”
“单单凭借这一万人,还不足以救下陈长生吧?”
陈阳开口了,尽管没有经历那一战,但稍微一想就能明白,整个骊山举全力围剿,岂是这区区一万人能够阻挡的?
“没错。”穆英点头道:“除了我穆家之外,当时还有几位绝顶强者在暗中出手,拖住了那些最强者,不然的话,这区区一万人,确实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至于他们是谁,无人知晓,哪怕五十年过去了,依旧没有查出任何蛛丝马迹。”
陈阳给穆英续了一杯茶,依旧不置可否。
这终究只是他的一面之词,陈阳不可能就此交底。
城府深,或许算不上,但戎马十年,也是早已看尽了众生相。
“什么时候走?”穆英端着茶杯,笑了笑道。
“明天。”
啪。
穆英放下茶杯,转身即走,“我送了一份礼物给你,就在城外。”
陈阳:“……”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