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水激荡,卷起千重浪。
不大的天池,宛如与外界隔绝,猛烈的气息翻滚激荡,小舟穿过波浪,立于船头的陈阳,一手搭在长剑上,一手背负身后,随着波浪上下浮沉。
凉亭上。
薛大龙手持长枪,宛如铁塔一般耸立,目光灼灼,战意无限。
两者之间的距离,在不断的拉近。
一时间,偌大的赤练峰,数万人,皆是屏气凝神,无人敢乱语。
“曾爷爷……”
离开凉亭,走上湖岸的薛新兰,双手抓着衣角,修长的睫毛上挂满泪珠,嘴唇颤动,歇斯底里。
她知道,今天这一别,便是永别。
一生一死。
往后余生,只剩祭奠与怀念。
“呜呜……”
薛新兰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轰!
薛大龙一步踏出。
一道涟漪从脚下的湖水中荡开,逐渐翻起,很快便形成了一道巨浪。
巨浪席卷而上,凝聚成了一堵水墙,朝着前方暴掠而去。
他这一动。
整个赤练峰,偌大的场上,积压到极点的气氛,就像是一粒火星丢入了火药桶,顷刻间炸裂了开来。
不但整个赤练峰,就是大半个京都城,都在紧紧关注。
不远处。
一片被全副武装人员守护的空地前,金正与武刑并肩而站,幽深的目光紧盯下方的天池。
“今天这里,应该还有其他不怀好意的宵小之辈吧?”金正手握一串念珠,幽幽的说道。
武刑漠然道:“据查,一共来了五拨人。”
“不过,我已经派人去处理了。”
金正点了点头,而后突然笑了起来,“武刑,你说我们两个是不是也快要退下去了?”
武刑沉默不言,他岂会不知道对方话里的意思?
足足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淡淡的说道:“这么多年,也腻了,退了也好,最起码,眼不见为净。”
“只不过……”
武刑顿了顿,一双冷彻的眸子里寒霜闪烁,“在位也罢,退了也好,陈阳这孩子,我武刑势必力挺到底!”
“那些人要是有怨念,大可把我干掉!”
金正拍了拍武刑的肩膀,话锋一转,“那把剑,应该是苏阎家的吧?看这样子,似乎苏阎这个老阎王,也跟我们站一边?”
“改天,请他喝顿酒。”武刑一如既往的沉闷,惜字如金。
金正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现如今,愿意给陈阳站台的人,其他暂且不说,最起码,腰杆子是硬的。
轰!!
天池中心,两道百米高的水墙相撞在了一起,伴随着一声轰然的巨响,漫天水珠滚滚垂落。
轻舟停下,距离薛大龙不足十米远。
那漫天的水雾,竟是不能沾染他分毫。
“老朽见过的青年才俊,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却是没有一人能与你相提并论。”
薛大龙率先开口,大笑道:“很快整个京都的人都会知晓,你镇南王,就算没有了这头衔,依旧是猛虎一头。”
“前辈谬赞了。”
陈阳笑了笑,“前辈,你这是为谁而战?”
“我?”
薛大龙微微仰起头,感慨无限,“我薛大龙这一生,前半辈子都在为自己而战,错失了太多太多宝贵的经历。”
“儿子出生我不在,就连孙子结婚,我也没能亲临现场。”
“此刻再回首,我这一生看似风风光光,实则失败之极。”
说到这里,薛大龙突然笑了,一双眸子里满是苦涩,“这一次,我总算是能为他们做点什么了。”
为家而战。
只要能护得后辈一方安宁,死又何妨?
陈阳点了点头,深有感触。
就好比他自己。
前十年为国而战,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现如今,自己又是为谁而战?
真的是为了拨乱反正,还是为了自己心底的那一丝执念?
一念至此,陈阳苦涩一笑。
拎起一瓶酒,朝着薛大龙示意了一下,“前辈,喝酒吗?”
“有酒甚好!”薛大龙大笑。
陈阳轻轻一甩,把酒瓶扔了过去。
“草!!”
不远处,一块绝佳的观赏之地,一对父子坐在茶几前,紧盯天池,拭目以待。
但在看到,薛大龙非但没有与对方第一时间打起来,还喝起了酒,本命叫齐帅的年轻人,狠狠把茶杯砸在了桌子上,冷冷的说道:“这个老不死的东西,忘记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
“好一个惺惺相惜啊。”
旁边的中年人,也就是齐帅的父亲齐英,端着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摇头轻笑,“两个将死之人罢了,也是好笑。”
京都八大权贵家族之一,齐家。
此次薛大龙出山,便是这齐家出面相邀,虽然也是奉旨办事,但既然给人跑了腿,自然得把整件事完完整整的办漂亮了。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得到该有的奖赏。
可现在呢,磨蹭大半天,竟开始喝酒?
呵呵……
最关键,背后的人,可就在现场看着呢。
这要是把对方给惹恼了,莫要说奖励,他齐家恐怕得跟着一起遭殃。
“刚才好像看到,薛大龙的曾孙女也在,估摸着应该还没走远,我这就让人去把她给抓来!”
看着与对方大口喝酒,相谈甚欢的齐帅,一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阴沉,嗤笑道:“等我你那曾孙女挂起来的时候,希望你还能这般闲情雅致。”
“不知死活的狗东西!!”
片刻后,薛大龙得到了这个消息,霍然转头,看向齐家所在之地,怒不可遏,“你齐家,莫要欺人太甚!”
“我就欺你了,你能奈我何?”
齐帅站起身,直视薛大龙的眸子,“当狗就要有当狗的觉悟,这就忘记自己什么处境了?”
“还有你……”
齐帅突然指向陈阳,“你的脑袋,很多人都抢着想要收藏呢,我齐帅将会亲自割下,这也算是你的福气。”
背后有了大人物撑腰,这齐家,自然也有了跟刘家一样的想法,想要摘取现成的桃子,通过这一战,彻底拔高齐家在京都的地位。
虽说刘家被人给灭了满门。
但事已至此,对方已经是粘板上的鱼肉,还能飞了不成。
一时间全场愕然。
反倒是陈阳,缓缓转过头,淡淡的说道:“区区一小家族,就想斩我的脑袋?”
铿!
陈阳两指轻轻一勾。
矗立在一旁的长剑,就这么的跳了起来,悬浮在陈阳的头顶。
“我有一剑!”
正在不远处围观的苏令,嘴角高高翘起,龇牙一笑,“当斩天下人!”
轰!!
长剑奔袭,天地为之一颤。
“这,这是什么剑?”
“好恐怖的威势!!”
陈阳眯着一双眼,漠然道:“既然你齐家这么跳,是否有做好灭族的准备?”
齐帅:“……”
齐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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