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五日,舒妃产子,是大清的十一阿哥,皇帝特赐名永瑄。
太后十分高兴,特意赐了许多从前先帝给她的物件儿。
意欢对皇上还是笑得温柔,不过眉眼之中已经无了从前的赤诚爱意。但是皇上看不出来,他不过是来探望一下,见到意欢面也浮肿起来,满脸的斑点,只觉得不似从前那样美丽,因此他略关心了两句便走了。
就连荷惜都能看出来皇帝的敷衍,她小心翼翼的劝着。谁不知道她们主儿最是痴心,可这痴心,却只会伤害到她自己。
意欢只是笑笑,她说道,“无事,皇上也不是第一天这样,你还没习惯吗?”
荷惜撇了撇嘴,心里很是不平。她们主儿最是爱惜容貌,却成了这般样子,还要被皇帝嫌弃。
殊不知,她们主儿变成这样是因为谁!
在意欢养身子的这个月,后宫里头的人也常来探望,嬿婉和白蕊姬常来陪着她,两个人都听说了帝王的冷酷,也十分担心。意欢从前那么痴情,如今生产也是从鬼门关上走了一趟,皇帝却如此冷淡,也不曾多来瞧瞧。
如今看她心情还好,也是常看看书,只是手里的诗集从皇帝的诗词集变成了从前有名的诗人的。
也算是一桩好事。
皇上虽然不怎么来看舒妃,但是永瑄满月的时候,也是风光大办,后宫众人都送来贺礼。
出人意料的是,颖贵人、恪贵人也亲自来了。
两个人进殿的时候,意欢正坐在榻上给永瑄绣肚兜,她还是那样美丽,周身夹杂着清冷的气息,可又看起来异常温柔。
湄若听闻了皇帝因为舒妃容貌有损,而转身离去的事。她本是讨厌极了那些谄媚圣上的人的,如果这要是换了旁人,她定然要拍手叫好,笑话对方。
可这是舒妃,是那个听了她说那些幼稚的话,还温柔告诉她,小心隔墙有耳,这样会让人大做文章的意欢。
湄若看着舒妃的风采依旧,只是面上略生了一些斑点,可是也添了许多温柔的气质。皇上……是有些薄情了。
湄若有心想安慰意欢两句,但她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顺嘴就夸旁边的十一阿哥玉雪可爱。
反而是恪贵人,面上浮起两分微笑,只是说了句,“皇上真是爱重舒妃娘娘呢。”
意欢面色未变,礼数周全的给二人上茶赐座,然后说了好一会子话。
湄若同拜尔嘎斯氏出了储秀宫,便有些疑惑的问道,“恪姐姐,你干嘛要对舒妃娘娘说那样的话呢,她深爱皇帝,皇上不来看她,她定然伤心。”
拜尔嘎斯氏只是微微笑着,看着湄若说道,“那又如何呢,宫里头的又不都是姐妹。舒妃从前那样得宠,皇上不也是说弃就弃了吗?”
“我只是感慨一句罢了。舒妃娘娘大度,怕是不会记在心里的。”恪贵人看湄若有些不赞同,话锋一转,说道。
颖贵人沉默了一瞬,她没听明白恪姐姐是什么意思,不过总归是不喜欢舒妃的意思。
可是舒妃娘娘也挺好的啊……
湄若过于单薄的处事经验让她无法理解现状,所以她只能讷讷应了一声,然后跟着恪贵人回咸福宫去。
拜尔嘎斯氏无所谓颖贵人懂没懂,她只要巴林·湄若听她的话,她说什么颖贵人就去做什么就好了。
*待两个人走后,荷惜又过来小心看着意欢的面色,只是说道,“颖贵人尚且年幼,从前那些不大规矩的事,想必也是因为不懂事的缘故。之前这恪贵人,明摆着是往主儿您的心里头的扎呀。”
意欢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也没生气,只是又拿起一旁的书本翻看着,“我不在意皇帝,她们怎么说又有什么关系呢,不过是蚊虫在耳边嗡鸣罢了,毫无意义。”
“荷惜,我知道你怕我伤心,往后也不用再担忧此事了。”意欢依然是极为美丽的,她分出去的爱回流到自身里,让她看起来分外平和,“我同皇帝的缘分,大概就是这两个孩子了。”
“孩子们一出生,我同皇帝的缘也就了了。”
“你放心,往后我不会再为了那个人魂牵梦绕。”意欢就这样平淡的说出决绝的话,语气自然的好像在说,今晚让小厨房做个珍珠丸子。
那样灼热的爱意,也悄悄的散去了。或许这就是帝王的命数吧,珍惜和被爱不会同时出现在他的身上。
你深爱他,他也只会在美貌有损时,衡量过后弃之如敝履。
也是,自古帝王本就薄情,他的心里要装着天下,怎么能在一区区女子身上逗留呢?
可是这就不怨吗。
怨啊。
但是怨又没什么意义,后宫的女人就像是一茬又一茬的鲜花,今儿最盛放的两朵花儿败了,很快又会有新的花朵填补上。
这不,继缨贵人以后,皇上又陆续封了几个官女子和答应。
不过,皇帝已经年过四十,近来又纵欲过度,有时候也会觉得力不从心。他便想着喝些鹿血酒补身子。
本还考虑着是否要服食一些金丹,不过又想到先帝服食了金丹以后,也并未长寿,于是皇帝心里的念头就此作罢。
他只是让人拿着鹿血酒来,不顾进忠、进保的劝阻,也还是要喝。
听闻皇帝喝这样有害身子的东西,嬿婉适时的去养心殿劝谏。
说来也有些讽刺,上一世嬿婉也曾将这酒喂给皇帝,而今却要做出一副圣人模样,劝皇上爱惜身子。
嬿婉在说出那等大义凛然的话语以后,都觉得有些好笑,不过皇上只觉得她实在关心自己,一听到这消息就感来了,就连太后还没有什么动作呢。
皇上顺便说了个借口,好歹让炩贵妃将信将疑的走了。片刻后,太后又派褔珈来探一探皇帝的意思,也是在委婉的劝着皇帝,不要喝那些东西。
不过,也还是毫无作用。
皇帝是天子,本就不受他人控制,众人也只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可是他不听,又有什么办法。
太后叹了口气,不知道能做些什么,皇帝虽然年富力强,但也不能这样折腾自己啊。
褔珈看着太后如此焦心,突然说道,“奴婢觉着,眼下有一个人尚可劝。”
她在太后目光的注视下,缓缓吐出那个人的名字,
“如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