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自卑

*深夜,永寿宫

嬿婉如瀑的乌发披在身后,在烛火的映照下显现出昏黄的温暖。

她身上是浅蓝色的里衣,胸口上头绣着一簇绽放的百合花,进忠木愣愣的坐在床边,手脚都僵硬的不知道放在哪里好。

嬿婉扯着进忠帽子连接着下面的绳,两根绳子顺着进忠的帽子,绕过他的耳朵后面,汇集在他下巴上的一颗红珠子上,打成了结。

嬿婉略一使力,进忠便被她牵动,整个人顺势躺倒,压在嬿婉娇娇软软的身躯上。

进忠嘴巴里陡然涌起一股清甜,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喝下的花蜜回味在口中,还是因为永寿宫的空气都是清甜的,让他汲取了空气里头的蜜糖。

一口口水顺着他喉结下去,喉结上头的红珠子因着他咽口水的动作而摇曳了一下。

这种暧昧的部位暴露在空气中,平常的时候却没有人觉得异常。

然而眼下,两个人鼻子近乎贴着鼻子,体温感触着体温。嬿婉只觉得进忠喉结上头的红珠子,闪着异常显眼的光泽。

嬿婉坏心,用嘴唇呼气,朝着进忠的肌肤上吹拂温热的风,吹的进忠的血液都汇集到了头脑,然后轰然炸开。

他好爱她。

如玉的肌肤散发着盈盈的光泽,嬿婉像一尊完美的玉饰,任着进忠摆弄。

进忠止不住的吞咽口水,深红色的珠子就不停的在他喉咙上头摆动,像一个锁扣,锁住了春色,锁住了两个人的情意。

嬿婉顺着进忠脖子上的红色锁扣摇曳。

窗外下起了大雨,噼里啪啦的雨点打在窗檐上头,发出令人昏昏欲睡的声音。

后半夜,瓢泼大雨倾注后,雨渐渐小了,空气里头散发着宜人的清香。

嬿婉躺在床上,衣衫略微不大整齐了些,她面上羞红,本就喝了酒,又劳碌一番,已经昏昏沉沉。

进忠先去洗了手,又打湿了帕子擦拭,一直换了好几个帕子,然后才擦干净。

“炩主儿,奴才还有半个时辰要去当值,就先走了。”进忠摩挲着嬿婉的面颊,说道。

嬿婉点了点头,她真是困倦极了,即刻就要睡过去。

进忠恋恋不舍的离开了永寿宫,整理了自己的衣衫,然后赶紧回去当差了。

*甬道

江福刚交替轮岗,正要去侍卫们休息的地方,迎面正好碰上进忠公公匆匆赶过去。

江福看周围无人,便夹着嗓子,叫道,“进忠公公。”

进忠脚步一顿,转过身来看着江福,挑眉询问着,“江福?你怎么在这。”他心里头下意识就起了怀疑,然后略有一丝紧张与后怕。

“我刚换班,正要回去休息呢,公公,您这是做什么去了?”江福看进忠面色红润,想来是极为高兴,现在问他定然不会被拒绝,而且江福心里头确实有些好奇,想着也不会有人听见,便问道。

进忠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道,“皇上有事命本公公,本公公是为了贵人解乏,送东西去了。”

江福点了点头,又关切的说道,“公公,您可仔细着,夜里漆黑,小心有松动的砖石绊倒了。”

进忠点了点头,轻轻一笑,温柔而又耐心地说道,“我知道了。”

江福讷讷的应了两声,然后转身,同手同脚的快步走了。

太可怕了,他判断错了。

进忠公公绝对不是特别高兴,而是特别气愤,超级超级气愤。每次阴狠的进忠公公生气了,他都会是这种温柔的模样,让人觉察不出什么来,但江福一听进忠这种腻得吓人的声音,就心里头发怵,后背寒凉。

这种声音,他唯一一次听见,不是因为进忠生气,就是在炩妃娘娘面前,进忠公公那声音,温柔的能滴出水来。

可那是对炩妃娘娘!

进忠公公怎么可能对他这样温柔如水?

江福搓了搓自己两胳膊起的鸡皮疙瘩,心里头真是害怕,不知道谁又惹这位瘟神生气了,给他气成这样。

进忠无知无觉,正哼着歌快步往皇上那边赶过去。

*进忠是个太监,实打实的太监。

他不像个男人,也无法像个男人。

所以他从前记恨凌云彻,因为凌云彻有嬿婉的真切的爱意,又是个男人。

进忠当时想着,如果他也是个男人,他定然会做的比凌云彻好千倍万倍。

真是可笑,令人作呕的一团老鼠屎。进忠是如此认为凌云彻的。

进忠同时又自信自己即使不是个真正的男人,但他能给嬿婉真正的幸福,他能让她得到她真正想要的,让她不受人欺负。

可是,今生真的贴近了他神仙似的炩主儿,进忠心里头隐约的复杂,更加被炩主儿这个勇敢付出真情的人映射到,反而让他的思绪混杂。

他一方面自卑,一方面又抑制不住的渴望嬿婉。

进忠不会因为自己心里头那点儿无妄的自卑,就对他的宝贝炩主儿撒手。但他内心深处隐隐的担忧,又怕他的炩主儿不要他。

得到的越多,便越贪心,不肯撒手。

若是今日要退回最初的模样,进忠是万万接受不了的。

他只要贴着他的炩主儿。

做刀子,做棋子,做脚边的一条狗,他都心甘情愿。

什么也不为,什么也不为。

他只要在她身边。

就算嬿婉的心里头是复仇,就算嬿婉可能对他的真情没有几分。

那也好。

反正没有人可以像他一样陪在炩主儿身边。

进忠带着奇异的满足,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舒爽的舒展开来。他今天的心情是真的好。

赶上当值的时候,正路过守在养心殿门口的凌云彻,进忠也是带着风流的笑意,就从他身边过去了。

凌云彻那张丑陋的,令人作呕的脸,耷拉的肥肉和面上的灰败,都带着滑稽的令进忠发出嘲笑的有趣。

进保从值守的屋里头出来,和进忠碰了个面对面。

进保面上带着两分疑惑,他问询道,“有什么高兴事吗?”

进忠眨着眼睛,面上的红晕还未消散,他眉头一皱,无辜的说道,“没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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